周老几次欲言又止,眉头紧锁,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东叔的目光落在院子角落里那几盆长势极好的万年青上,眼神却有些涣散。刘老则一口接一口地叹气,杯中的茶水丝毫未见减少。
何雨柱坐在主位上,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几位叔,这茶再放就凉了。有事就说,能帮的,我必定尽力。”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沉寂湖面的石子,打破了那份沉重的寂静。周老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清晰可见,他终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柱子……我们…我们遇到了一个坎儿,一个天大的坎儿!技术上的难关,大家伙儿几个月不眠不休,硬是凭着那股劲儿攻克了大半,材料有了你的支持,更是如虎添翼!可是……可是最后一步,卡在了燃油上!”
“燃油?”何雨柱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对!就是火箭推进一级和二级的关键燃油!”东叔接过话头,声音带着沙哑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急切,“我们现有的燃料配方,无论是比冲还是燃烧稳定性、耐低温性能,都…都远远达不到设计要求!模拟计算了无数次,结果都是…失败!卫星太重了,我们的火箭推力,差那么一口气!就一口!可就是这一口气,迈不过去啊!眼看九月就要过了,十月…十月……”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充满了巨大的压力和无助。十月,那个象征性的、承载着无数期望的节点,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
刘老沉重地补充:“尝试了几个方案,实验室里小规模测试勉强能看,但放大到实际应用规模,不是推力不足,就是燃烧不稳定,有爆炸风险。安全性和可靠性都…都过不了关。时间…时间真的没有了!”他重重地放下茶杯,茶水溅出几滴。
三位老人的目光,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齐齐聚焦在何雨柱脸上。屋内落针可闻,只有他们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何雨柱端起自己的茶杯,缓缓啜饮了一口薄荷茶,清爽的气息似乎让他眼中的光芒更加深邃。片刻后,他放下茶杯,平静地看着三位老人:“嗯,我知道了。这问题,我帮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如同黑暗中骤然点亮的光芒,瞬间驱散了笼罩在三位老人心头多日的厚重阴霾!
“柱子!你说真的?!”东叔激动得差点站起来,椅子腿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周老和刘老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害怕自己听错了。
“嗯。”何雨柱肯定地点点头,“什么时候启动?”他的语气就像在问明天几点吃饭一样寻常。
“越快越好!越快越好啊柱子!”东叔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颤抖,“只要你方便,随时都可以!我们一切听从你的安排!”周老和刘老也连连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眼中瞬间充满了无尽的光彩,那是一种绝处逢生的狂喜。
何雨柱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好。看几位叔这样子,怕是天没亮就出门了,还没吃早饭吧?雨水和晓娥正在厨房帮忙,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吃完我们就出发。”
“哎!好!好!”三位老人哪里还有心思喝茶,忙不迭地应着,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笑容。那沉重的压力仿佛一下子被卸掉了大半,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这时,雨水和晓娥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馒头和几碟小咸菜走了进来。
两个小丫头看到三位熟悉的“伯伯”,立刻甜甜地叫开了:“东伯伯早!周伯伯早!刘伯伯早!快来吃早饭呀!”
“哎!雨水真乖!”“晓娥也好乖!”“饿了吧?”三位老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发自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餐桌上,两个小丫头成了绝对的主角。
雨水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新学了什么歌,晓娥则认真地给几位老人分筷子,还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们哪种咸菜配粥最好吃。
童言稚语,天真烂漫,像一股清泉流淌在略显沉闷的空气中,驱散了最后一丝凝重。何雨柱偶尔给她们夹点小菜,看着她们的笑脸,眼神温和。
三位老人被这两个开心果逗得开怀大笑,连日来的压力和疲惫似乎都被笑声冲淡了几分,眉头真正舒展开来。这顿简单的早餐,吃得格外温馨。
饭后,几人没有耽搁。何雨柱叮嘱了秦淮茹照看家里和孩子,便随同三位老人上了车。
车辆驶出胡同,汇入城市的车流,随即驶向城郊,越来越偏僻,最终进入了一片地形复杂、岗哨林立的特殊区域——一处绝密的国防基地。
路途漫长而沉闷。车厢内很安静,除了发动机的低鸣,只有几位老人偶尔低声交换着技术细节的只言片语,气氛重新变得肃穆而紧张。
何雨柱则全程闭目养神,仿佛只是在经历一次寻常的出行。
下午时分,车辆终于通过了最后一道严密的检查关卡,驶入基地深处。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巨大的组装厂房、高耸的火箭发射塔架、以及远处基于山体构筑的坚固掩体——发射控制中心。一切都显示着这里进行着无比重要的任务。
车辆在控制中心外围停下。何雨柱推门下车,抬头望了一眼那直指苍穹的发射塔架,眼神深邃如古井。他转向三位神情紧绷的老人,语气依旧淡然:“几位叔,前面的事交给我。你们直接去操控室准备接收信号吧。一小时……最多一小时,你们就能感应到‘守望者’的信号了。”
“一小时?!”东叔失声惊呼,周老和刘老也猛地吸了口冷气,脸上写满了惊骇!即使他们对何雨柱的能力有着极高的评估,但这个时间也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极限!从地面发射到卫星入轨稳定运行,怎么可能在一小时内完成?这简直是神话!常规流程光是发射前的最后检查和倒计时就需要数小时!
何雨柱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发射塔架下方那片被严格隔离的核心区域走去。
他的背影在巨大的钢铁结构下显得渺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稳定感。
三位老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和一丝强烈的不安。
但现在已是箭在弦上,除了相信这位神秘莫测的“柱子”,他们别无选择。
三人交换了一个沉重的眼神,咬咬牙,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快步走向那座半埋于山体中的发射控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