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刘叔也脱口而出,下意识地往前跨了一步,死死盯住那块显示着燃料消耗曲线的副屏。
那根平滑流畅得诡异的曲线,像一个巨大的嘲讽,嘲笑着他们数十年航天工程积累起来的所有经验和认知。
常规燃料?在十分钟内将数吨重的载荷精准送到三万六千公里高的静止轨道,只用掉理论所需十分之一的燃料?
这根本不是在挑战物理定律,这简直就是把物理定律按在地上,随手撕成了碎片!再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死寂。绝对的死寂。
刚才还残留的一丝嘈杂彻底消失了。
操控室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真空状态,只剩下无数台精密仪器散热风扇发出的低沉嗡鸣,像垂死者的喘息。
几位位高权重的军中大佬,此刻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沿着脊椎一路炸开。后背的军装布料不知何时已被冰冷的汗水彻底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他们的视线死死锁定在主屏幕上那颗缓缓自转、反射着遥远恒星光芒的卫星上。
那不再仅仅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国之重器。
那更像是一个标志,一个警告,一个由那个叫何雨柱的年轻人轻描淡写、随手掷出的惊叹号。
那个穿着普通布衫、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个寻常胡同青年的身影,此刻在他们脑海中无限放大,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
十分钟?十分之一燃料?
这背后所代表的、何雨柱所掌握的那种令人无法想象、甚至无法理解的“力量”层次……已经彻底超越了“强大”或者“科技”这种常规词汇所能描述的范畴。
那是深渊,是禁忌,是神只才能触碰的领域。
一个无比清晰、带着鲜血般腥味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同时在几位大佬心底炸开,震得他们神魂不稳:绝对!绝对!绝对不能与这种存在为敌!
否则……否则的下场,恐怕比屏幕上那片浩瀚而冷酷的太空深渊,还要黑暗一万倍。
晨光透过四合院老旧的雕花窗棂,在堂屋的青砖地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
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慵懒地舞蹈。
一只黄铜水壶在红泥小火炉上噗噜噗噜地吐着白气。
水开了。
何雨柱拎起水壶,滚烫的开水注入一个搪瓷杯,白色的奶粉迅速溶解、翻腾,浓郁的奶香顿时弥漫开来。
他端着热气腾腾的牛奶杯,脚步轻缓地走向西厢房。刚走到门口,那台老式的黑色转盘式电话机突然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叮铃铃铃——!”爆发出刺耳急促的铃声,声音在安静的清晨小院里显得格外聒噪,惊飞了屋檐下几只早起的麻雀。
何雨柱脚步一顿,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蹙了一下。
他稳稳地将牛奶杯放在厢房窗台上,这才转身走到八仙桌旁,伸手拿起那乌沉沉的话筒,搁在耳边:“喂。”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柱子!”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东叔爽朗却明显透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恭敬的声音,隔着听筒都能想象出他此刻红光满面的表情,“是我!东叔!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何雨柱的目光落在窗台上那杯牛奶袅袅升腾的热气上,语气波澜不惊:“嗯,测试成了?”仿佛在问一件巷口油条摊今天开没开门的小事。
“成了!太成了!”
东叔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叹,“所有功能验证完美!监控画面清晰得连地面上跑的小吉普车牌都能看清!
现在已经开始进入长时段轨道驻留监控了,稳定得跟焊在那儿似的!
柱子,你……你这手段……”
东叔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简直神了!我们几个老家伙……”
“行,我知道了。”何雨柱平静地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惊叹,仿佛那惊天动地的十分钟卫星发射和完美入轨,不过是随手拂去了桌面上的一点灰尘。
电话那头窒了一窒。东叔显然被这过于平静的反应噎了一下,酝酿了几秒,才重新小心翼翼地开口,那股子郑重其事、近乎请示的态度透过听筒清晰地传递过来:“柱子啊,还有一个事……你看,这不是马上就到国庆了嘛。今年的阅兵式,规模空前!我们几个老家伙合计了一下,想正式邀请你来观礼台……给我们长长脸,也压压阵!不知道……不知道你有没有空赏光?”
邀请?国庆阅兵观礼台?那是站在权力金字塔最顶端俯瞰举国盛典的位置。
何雨柱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院子里那株老石榴树枝叶间,几只麻雀重新落了回来,叽叽喳喳地叫着。他沉默了几秒钟,这短暂的沉默却让电话那头的东叔屏住了呼吸。
“嗯,”何雨柱终于开口,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调子,“我知道了。”
听到这句,东叔那边明显传来一声松了口气的声音。
何雨柱接着道:“我会和雨水去参观的。”语气自然得像说带妹妹去趟公园。
“太好了!太好了!”东叔的声音瞬间充满了巨大的喜悦和一种如释重负的激动,“柱子!有你这句话就好!我们……我们几个老头子,就在天安门城楼上,恭候大驾!恭候大驾!”那“恭候大驾”四个字,说得异常清晰、郑重无比。
“嗯。”何雨柱应了一声。
“那……那柱子你先忙!不打扰你了!阅兵那天必定红旗招展,日丽风和!”东叔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连连说道。
“咔哒。”
何雨柱没再多说一个字,随手挂断了电话。黑色的老式话筒沉甸甸地落回机座上,发出一声闷响。院子里麻雀的叽喳声立刻填补了电话挂断后的短暂寂静。
他走到窗边,端起那杯温度刚刚好的牛奶,推开了西厢房的木门。
清晨柔和的光线涌进房间,照在小小的梳妆台上。
妹妹雨水已经醒了,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睡眼惺忪,一头柔软的黑发乱蓬蓬的,像只懵懂的小动物。
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走进来的哥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哥……谁呀?大清早的打电话……”
“你几个伯伯。”何雨柱把牛奶递到她手里,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牛奶温暖的触感让雨水舒服地眯起了眼,小口啜饮起来。
“慢点喝,”他收回目光,看着小口喝奶的妹妹,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一块干净毛巾擦了擦手,“国庆节,带你去天安门看飞机。”
“看飞机?!”雨水猛地抬起头,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两颗星星,残留的那点睡意一扫而空,被巨大的惊喜取代,“真的吗哥?真的能去看飞机?好多好多在天上飞的那种?!”
她那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满脸的憧憬,如同初生的阳光,瞬间驱散了这间小屋,乃至整个四合院里任何一丝可能残留的、属于地外冰冷钢铁造物的寒意。鲜活的人间烟火气,暖暖地升腾起来。
“嗯,真的。”何雨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伸手揉了揉妹妹乱糟糟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