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遇袭,彻底点燃了林宸压抑已久的怒火。这已不再是政见之争,而是赤裸裸的你死我活。他不再满足于防守和渐进改革,决定以雷霆手段,彻底铲除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一、 御前陈情,悲愤交加
林宸没有选择私下行动,而是在下一次朝会上,直接将其家眷遇袭之事公之于众。
他未着官服,一身素色常袍,手持数支从马车厢壁上起出的弩箭,缓步走入文华殿。满殿文武见他如此装扮,以及手中明显是军制弩箭,皆是一惊。
林宸走到御前,未曾开口,先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与沉痛:“陛下!臣,林宸,今日非为议政,而是来向陛下,向这满朝同僚,讨一个公道!”
他将手中弩箭高高举起,声音陡然拔高,响彻大殿:“三日前,臣之家眷于京郊遇袭!歹人动用军国利器,意图杀害臣之发妻,屠戮臣之年幼儿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试问,今日他们敢袭击阁臣家小,明日是否就敢将这弩箭,对准这皇极殿?!对准陛下您?!”
他目光如寒冰,扫过殿内每一个可能心怀鬼胎的人。“臣自入朝以来,推行新政,整顿积弊,所为者,无非强兵富国,保境安民!或有不当之处,朝堂之上,尽可弹劾攻讦,臣愿奉陪到底!然如今,有人竟使出此等卑劣龌龊、丧尽天良之下作手段,祸及妻孥!此非国法所能容,非天理所能恕!此乃对我大明纲纪之猖狂挑衅,对陛下天威之公然蔑视!”
他声泪俱下,却又逻辑清晰,将一桩针对他个人的袭击,瞬间提升到了挑衅国法、蔑视皇权的高度。殿内一片死寂,连那些平日对林宸不满的官员,此刻也噤若寒蝉,此事性质太过恶劣。
崇祯皇帝闻言,亦是勃然变色,猛地站起:“竟有此事?!骆养性!”
“臣在!”骆养性立刻出列。
“给朕查!一查到底!无论涉及到谁,无论他是皇亲国戚,还是勋贵大臣,一律给朕揪出来!朕倒要看看,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崇祯是真的怒了,此事触及了他作为皇帝和君主的底线。
二、 顺天衙门,智审疑犯
袭击者虽逃逸,但并非毫无线索。顺天府的捕快和锦衣卫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弩箭制式以及车夫、护卫对袭击者身形、口音的模糊记忆,很快锁定了几个京城的地下帮会和城外几处有前科的庄子。
顺天府大牢,气氛森严。林宸亲自坐镇,苏明远主审,骆养性派来的锦衣卫千户陪审。
第一个被提上来的是西城混混头子“黑疤刘”,以好勇斗狠、接各种黑活着称。
苏明远一拍惊堂木:“黑疤刘!三日前京郊袭击林阁老家眷,可是你所为?!”
黑疤刘梗着脖子,一脸混不吝:“大人!冤枉啊!小的最近老实得很,在码头上扛包呢!什么袭击?小的不知道!”
林宸坐在一旁,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黑疤刘,你是永乐坊人士,家住榆树胡同,家中有老母一人,妻子钱氏,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在城南李记绸缎庄做学徒,可对?”
黑疤刘脸色微变。
林宸继续道,语速平缓,却句句敲打在黑疤刘的心坎上:“你昨日申时三刻,在得意楼与人在雅间密会半柱香时间,出来后,去银号存了二百两银子。本阁很好奇,你一个在码头‘扛包’的,哪来的这二百两巨款?与你密会之人,又是谁?”
黑疤刘瞬间汗如雨下,他没想到林宸连他如此隐秘的行踪和存款都一清二楚!这分明是早就盯上他了!
“是……是……”他嘴唇哆嗦,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林宸不给他说出名字的机会(以免打草惊蛇),直接对苏明远道:“记录,案犯黑疤刘,已初步承认受人指使,具体指使人,有待深挖。押下去,严加看管!”
他又转向陪审的锦衣卫千户:“麻烦千户大人,立刻派人,将黑疤刘的家眷‘请’到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免得有些狗急跳墙之辈,再行灭口之举。”
黑疤刘一听要动他家小,彻底瘫软在地,嘶声道:“阁老!我说!我全说!是……是永嘉伯府上的二管家找的我!给了五百两银子,让我们扮作山匪,务必……务必做成意外……”
三、 层层深挖,直指核心
永嘉伯,乃是开国勋贵之后,在京营和勋贵圈中颇有影响力,其家族田产众多,正是“清丈田亩”的强烈反对者之一。
拿到口供,林宸并未立刻动手抓人。他深知,一个伯爵府的二管家,未必是最终的主谋。
他利用黑疤刘的口供和之前搜集的关于永嘉伯及其党羽的种种不法证据(如侵占军田、纵奴行凶、与地方豪强往来密切等),结合骆养性提供的锦衣卫密档,开始进行组合打击。
他首先以“侵占军田、营私舞弊”为由,勒令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革去了永嘉伯在京营的一切职务。
紧接着,顺天府和都察院同时发力,弹劾永嘉伯“纵容家奴,为害地方”、“结交匪类,图谋不轨”的奏疏如同雪片般飞向崇祯的案头。
同时,林宸授意苏明远,通过市井渠道,将永嘉伯家二管家勾结匪类、袭击阁老家眷的消息散播出去,舆论瞬间哗然!
永嘉伯府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永嘉伯本人又惊又怒,他想找关系疏通,却发现往日交好的官员纷纷避而不见。他想找周党残余势力求助,却发现那些人早已自身难保,甚至有人为了自保,主动向林宸提供了更多关于永嘉伯及其同党的黑材料。
在巨大的压力下,永嘉伯府的二管家很快被“弃卒保车”,由永嘉伯亲自绑送顺天府,声称一切皆是此奴背主妄为,自己毫不知情。
四、 最终对决,图穷匕见
然而,林宸的目标,从来就不只是一个二管家,甚至不只是永嘉伯。
顺天府公堂之上,林宸亲自审讯那名二管家。
二管家面如死灰,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林宸看着他,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去年漕运案发前,你曾三次前往通州,见的可是原漕运总督李宏的门房?所为何事?”
二管家浑身一颤,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林宸不等他回答,继续淡淡道:“李宏‘暴毙’前两日,你府上账房,曾支取一千两白银,送往城西‘济世堂’药铺,而李宏死前服用的汤药,正是出自‘济世堂’。”
他每说一句,二管家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隐秘的关联,林宸竟然全都知道!
“还有,”林宸声音转冷,“黑松岗事件后,你曾与襄城伯李国桢府上的清客,在‘醉仙楼’密会。袭击本阁家眷的军弩,经查,正是京营旧库流失之物,而襄城伯,此前正掌管京营器械!”
林宸将他与周党余孽、漕运案、黑松岗事件、京营弊案乃至李宏之死等一系列事件全都串联起来,形成了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关系网!虽然缺乏直接指证最高层(如已倒台的周延儒)的铁证,但足以将永嘉伯及其核心党羽钉死在谋逆、结党、行刺大臣等十恶不赦的罪名上!
“你……你……”二管家指着林宸,如同看着一个怪物,彻底崩溃。
林宸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冰冷:“现在,你可以选择,是独自承担这诛九族之罪,还是……戴罪立功,指认幕后主使,或许,可保你家人性命。”
五、 犁庭扫穴,尘埃落定
在铁证和生存的本能面前,二管家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供出了永嘉伯以及另外几位参与密谋的勋贵和官员。
林宸毫不手软,立刻请旨,出动京营和锦衣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抄永嘉伯府及相关人员府邸,搜出大量往来密信、账册以及违禁兵器。
人证物证俱全,崇祯皇帝怒不可遏,下旨:永嘉伯夺爵,抄家,赐自尽!其余涉案勋贵、官员,或斩首,或流放,或革职查办!其家族势力,遭到毁灭性打击!
这一场犁庭扫穴般的清算,持续了月余。林宸以家人遇袭为导火索,凭借其早已布下的情报网络和运筹帷幄的心智,将反对新政的核心顽固势力连根拔起,京畿之地为之肃然。新政推行道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被彻底粉碎。
六、 家中温情,劫后余生
风波过后,林府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气氛中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警惕。
小林萧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练武更加刻苦,读书也更加专注。“爹爹,我要快点变强,保护娘亲和妹妹!”他握着小小的拳头,对林宸说。
林宸看着儿子,心中既欣慰又酸楚,摸了摸他的头:“好,萧儿有志气。但要记住,力量越大,责任越大。习武,是为了守护,而非欺凌。”
林玥则悄悄在自己的小工作间里,捣鼓出几个带着尖刺、能突然弹开的小机关,装在母亲和哥哥常坐的椅子扶手上,小脸严肃地对林宸说:“爹爹,坏人……再来,扎他!”
看着女儿那带着童稚却充满守护意味的“发明”,林宸眼眶微热,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雷霆之怒,犁庭扫穴。林宸用一场血腥而彻底的清算,向所有敌人宣告,他的底线不容触碰。经此一役,他的权威达到顶峰,新政的推行再也无人敢明面阻挠。然而,他深知,表面的平静之下,仇恨的种子已然埋下,未来的斗争,或将更加隐秘和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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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新政硕果,帝国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