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鸦的安全点隐藏在一处不起眼的、被枯死藤蔓覆盖的山壁裂缝之后。穿过一道微弱的空间涟漪,内部是远比外面看起来宽敞的石室。石室简陋,只有石床石凳,但墙壁上铭刻着隐匿与防御符文,散发出令人心安的能量波动。
叶凡几乎是踉跄着扑到石床上,立刻开始打坐调息。他首先检查了自身状态。
神魂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忆梦琉璃碎片正持续释放着微弱的清凉气息进行滋养,速度缓慢但坚定。身体的伤势相对好处理,主要是灵力枯竭和燃烧神魂带来的连带损伤。
他取出之前任务结算和剩余的一些低阶丹药,一股脑吞服下去,引导药力化开,补充着干涸的经脉。同时,他分出一缕心神,沉入识海,仔细观察着那枚黯淡的忆梦琉璃碎片。
碎片中央,那丝融合的梦境核心碎片依旧存在,只是光芒微弱。在它的周围,丝丝缕缕的织梦者之尘缓缓飘荡,似乎也在被动地参与着修复过程,让那滋养的神魂之力带上了一丝奇特的韧性。
“看来这织梦者之尘,对稳固神魂边界也有点用处…”叶凡若有所思。这倒是个意外发现。
随后,他将注意力转向丹田处的秽源珠。暗紫色的珠体表面,那闭合的眼眸纹路似乎也暗淡了一些,传递出疲惫和需要能量补充的意念。先前规则拟态和空间标记,尤其是对抗祭坛反噬时,消耗了它大量的力量。
“这次多亏你了。”叶凡以神念传递过去一丝感谢。秽源珠微微震动,传来模糊的回应,像是在说“知道就好,下次记得找点好吃的补偿”。
处理完自身状况,叶凡才深吸一口气,开始面对那最令人头疼的问题——债务。
他先是沟通了系统。
“系统,结算当前阳寿。”
“宿主当前阳寿:6年8个月13天。提示:因神魂本源受损,每日自然消耗阳寿略有增加。建议尽快修复,否则寿元衰减速度将持续加快。”
叶凡心头一沉。本来就少得可怜的阳寿,还在因伤势加速消耗?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他又看向暗鸦之誓戒指。那串庞大的债务数字和刺眼的2.0%日利率,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刚刚到手的100积分,在这种债务面前,连利息的零头都算不上。
“必须尽快搞到大量积分或者彼岸点数…”叶凡捏紧了拳头。修复神魂需要资源,偿还债务需要资源,提升实力更需要资源。一切都绕不开这个“钱”字。
就在他心力交瘁,准备继续引导药力和忆梦琉璃碎片的力量修复神魂时,安全点入口的空间涟漪,忽然毫无征兆地再次波动起来。
叶凡瞬间警觉,强忍着不适抓起幽冥粪叉,目光锐利地看向入口。
是谁?暗鸦的人?还是清道夫追来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过涟漪,走了进来。黑袍依旧,气息却比之前更加内敛深沉,周身隐约缭绕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寂灭道韵,正是墨菲斯。
他看到石床上脸色苍白、气息萎靡的叶凡,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怎么回事?”墨菲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意,“我才离开几天,你就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叶凡见到是他,松了口气,放下粪叉,苦笑着将断誓峡谷发生的事,包括破坏节点、燃烧神魂、鸦执事插手以及债务利率上调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墨菲斯静静听完,走到石床边,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叶凡的手腕上,一股精纯而冰冷的寂灭之力探入叶凡体内,仔细探查着他的伤势。
片刻后,他收回手,眼神凝重:“神魂本源受损三成以上,你小子还真敢拼命。那种古老契约反噬也敢硬撼,没当场魂飞魄散算你运气好。”
叶凡无奈道:“当时没得选。”
墨菲斯沉默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小截如同黑色水晶、散发着微弱星辉的骨骼碎片。
“定寂星髓的边角料,我炼化时剩下的。”墨菲斯将玉盒推到叶凡面前,“蕴含一丝最本源的寂灭与星辰生机,对稳固和修复神魂有奇效,比你那忆梦琉璃碎片快得多。就是过程…可能有点刺激。”
叶凡看着那截星髓碎片,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而矛盾的能量——极致的死寂中,又孕育着一线生机。他知道这东西绝对珍贵无比,墨菲斯自己恐怕也没多少。
“这太贵重了…”叶凡有些迟疑。
“少废话。”墨菲斯打断他,“你要是境界跌落或者死了,我找谁一起去掀翻清道夫的老巢?赶紧用了,恢复实力再说。”
叶凡不再矫情,郑重接过玉盒:“多谢。”
墨菲斯摆摆手,走到一旁石凳坐下,闭目养神,似乎不打算离开。
叶凡看着手中的定寂星髓碎片,又看了看闭目的墨菲斯,心中微暖。这前辈虽然嘴硬,但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他不再耽搁,小心翼翼地将那截星髓碎片置于眉心,运转残余的神魂之力,开始引导其中那丝蕴含着生机的寂灭能量,缓缓融入自己布满裂痕的神魂。
正如墨菲斯所说,过程极其“刺激”。那股力量冰冷刺骨,仿佛要将灵魂冻结,但又在那极致的冰冷中,催发出一丝丝修复与强化的生机,如同在毁灭中重生。
叶凡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承受着这冰与火的洗礼。
安全点内,一时只剩下叶凡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墨菲斯如同磐石般沉默的身影。
叶凡知道,暂时的安全只是喘息。伤势恢复之后,更严峻的挑战和那如山般的债务,依旧在前方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