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传家玉佩
陆司辰颤抖着手,在林微漾的注视下,缓缓打开了那个古旧的绒布盒。
盒内红色的丝绒衬垫上,静静躺着一块温润通透的白玉玉佩。玉佩雕刻着繁复而古朴的缠枝莲纹,中间隐约可见一个独特的、属于陆家的家族徽记。玉质极佳,触手生温,一看便知是传承多年的古物。
这块玉佩,陆司辰认得。这是陆家只传长媳的象征,是祖母临终前亲手交到母亲陆明瑜手中的。它代表的不仅仅是价值,更是身份、认可和在家族中的地位。
父亲竟然把它送来了?!
在这个杨文慧刚刚情绪崩溃、林微漾身世成谜的混乱时刻?!
陆司辰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混乱。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忏悔?补偿?还是……某种更深的、他无法理解的暗示或试探?
林微漾看着那块明显价值不菲、透着古老气息的玉佩,眼中的疑惑更深了,还带上了一丝不安。“这是……?”
“这是我祖母的遗物。”陆司辰的声音干涩,他合上盒子,感觉那小小的盒子重逾千斤,“是我父亲……让人送来的。”
他没有说这玉佩代表的意义,那在此刻显得太过荒谬和不合时宜。
“你父亲?”林微漾更加困惑,她想起母亲刚才看到陆景深后的剧烈反应,又看着眼前这块透着古怪的玉佩,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陆司辰无法回答。
他该怎么解释?说这可能是一个懦弱的男人迟到了十几年的、扭曲的愧疚和补偿?说这背后可能关联着一个连他都尚未完全弄清楚的、关于她身世的巨大秘密?
他只能紧紧攥着那个盒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病房里的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而沉重。昏睡的杨文慧,昏迷的林建国,茫然无措的林母,以及相对无言、各怀心事的陆司辰和林微漾……所有人都被笼罩在一张无形而巨大的网中。
就在这时,陆司辰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父亲发来的信息,内容简短却让他心头巨震:
「玉佩是给你母亲的交代,也是给过去的了断。陆家的长媳信物,我无权处置,但它代表的庇护,或许能暂保微漾不受你母亲侵扰。至于其他……等我处理好集团事务,会给你和微漾一个最终的交代。」
信息里的内容信息量巨大,充满了矛盾和未尽的含义。父亲似乎想用这块玉佩来平息母亲(陆明瑜)的怒火?同时,他又暗示这能“庇护”林微漾?而他所谓的“最终交代”又是什么?
陆司辰感觉头痛欲裂。父辈的恩怨情仇像一团乱麻,将他越缠越紧,也即将把毫不知情的林微漾彻底卷入。
他抬起头,看向林微漾。她正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太多的东西——悲伤、困惑、疲惫,还有一丝在他面前几乎从不显露的……脆弱。
他不能再让她这样猜测和恐惧下去了。
“微漾,”陆司辰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行。他决定告诉她一部分真相,至少,是能让她理解眼前混乱局面的一部分。
“有些事情,关于我父亲和你母亲……他们很多年以前,确实认识。”他选择了一个相对温和的开场。
林微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屏住了呼吸。
“那可能是一段……并不愉快的过往。”陆司辰斟酌着用词,尽量避开那个最核心的、关于她身世的炸弹,“它给我母亲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也让你母亲……背负了很重的心理负担。所以今天,你母亲看到我父亲,情绪才会那么激动。”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但是,微漾,你要记住,无论他们上一辈有什么恩怨,那都是他们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和我也没有关系。我们是我们。”
他没有提玉佩的特殊含义,也没有提母亲手中那些暗示性的日记,更不敢触碰那个“亲子鉴定”的恐怖话题。他只是想给她一个框架,让她能稍微理解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并且将她从这漩涡的中心摘出来。
林微漾静静地听着,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不是傻子,陆司辰虽然说得隐晦,但她能感觉到那平静话语下隐藏的惊涛骇浪。母亲失控的言语,那块突兀的玉佩,陆司辰父亲复杂的眼神……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比她想象中更沉重、更不堪的过去。
“所以……”她哽咽着,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妈她……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你妈妈?还是……因为别的?”
她触及了问题的边缘。
陆司辰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无法回答。
他的沉默,让林微漾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她似乎明白了,有些真相,或许残酷到连陆司辰都无法宣之于口。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交握在一起、微微颤抖的手,过了很久,才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轻轻说道:
“陆司辰……我突然觉得……好累啊……”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被接连不断的打击耗尽的精气神,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疲惫。
陆司辰看着她这副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给她一点力量和温暖。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病房的门再次被猛地推开!
这一次,站在门口的,是去而复返的陆明瑜。
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冰冷,眼神像两把淬了毒的冰刃,先是在昏睡的杨文慧身上狠狠剐过,然后死死地钉在了陆司辰手中那个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敞开的绒布首饰盒上。
那块象征着陆家长媳身份的、本该属于她的玉佩,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陆明瑜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扭曲的、混合着极致愤怒、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疯狂笑容。
她指着那块玉佩,看着陆司辰,声音尖利得划破了病房虚假的平静:
“好啊……真是好得很!陆景深竟然把这个都给了她?!他是不是还想告诉我,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才配做你们陆家的长媳?!陆司辰!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