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万忠见纪平安要走顿时慌了。
他连忙喊住纪平安:“纪少爷请留步!”
纪平安回头,就见于万忠突然向他跪了下去。
而跟着于万忠一起过来的李二柱,想也没想也跟着跪了。
纪平安立刻皱眉怒道:“于旅长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他是想要小小撒撒气,但没想这么撒气。
两个大老爷们对着他下跪算什么事!
陈铁峰连忙上前想要将于万忠和李二柱拉起来,但他是有力气,可那俩人力气也不小。
那俩人就是死命不想起,他再有力气也没辙。
于万忠看着纪平安脸上全是愧疚,眼泪顺着冻得沟沟壑壑的脸颊往下淌。
“纪少爷,我们杨司令被困在大东岔雪谷二十三天了!”
他悲戚哽咽着,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懊悔。
“可我因为从您这里拿到了物资贸然袭击日军,导致整条封锁线加了三重岗哨,现在根本难以冲破防线将人救出来。”
他哽咽着用布满冻疮的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浑浊的泪水。
“纪少爷,我们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求到您这里。只要您能救救杨司令,就算要我这条命都行!”
纪平安神色一肃问道:“谁?杨司令?”
是他想的那个杨司令吗?
于万忠猛地抬头,看到纪平安脸上的神情心中充满了希望连连点头:“是,是杨司令!他是我们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总司令兼政委,杨定坤司令!”
杨定坤……不是那个杨司令。
纪平安的心情有股说不上来的复杂。
理智上,他知道这个“杨司令”不是他是知道的那个杨司令。
可感情上,他又明白现在这个“杨司令”在经历着和他所熟知的那个杨司令一样的事。
被日军围剿、封锁、最后甚至还可能……走上一模一样的结局。
不行!
纪平安眼底涌现出一股戾气。
他既然已经来了,就绝不允许这些人再走上和历史一样的结局!
金陵,是因为他的弱小没办法彻底改变它的历史。
但东北!
只要他在,就绝对不可能看着日本人继续这样作威作福!
“你是说杨司令被困在了大东岔雪谷是吧?这事,我管了。”
于万忠顿时满脸喜色,哐哐就给纪平安磕了两个头:“谢谢纪少爷!只要您能救杨司令,我的命随时都可以给您!”
纪平安翻了个白眼:“我要你命干什么,多给我搞点钱回来比啥都强,赶紧起来!”
于万忠傻笑着从地上站起来,心里琢磨待会儿去抢哪几个亲日富商好呢?
*
寒风卷着雪粒砸在双山子哨所的了望塔上,佐佐木握着望远镜的手抖了抖。
远处扬起的雪雾中,两辆陆王摩托开道,一辆九五式吉普车居中,外加三辆卡丰田Kb型自动货车居后组成的车队正轰鸣着驶来。
佐佐木只觉得嘴巴子隐隐泛疼。
这车队怎么就直直奔着他们哨所来了呢?
就不能从别的哨所走吗?
他怼了怼身边队副的肋骨催促:“你过去核查通行许可证。”
队副满身都在抗拒,嘀咕了句:“直接放行不就行了。”
刚嘟囔完脑袋就被佐佐木抽了一巴掌。
“司令部刚发的加急电报,要求严查所有通行车队!直接放?你担得起责任?”
“去去去,赶紧核查了,没有问题就放行。”
队副撇了撇嘴角却不敢反驳,只能在心里嘀嘀咕咕。
既然说得这么严重,那你倒是过去查啊?
还不是怕挨巴掌就让我去?
呸!
队副磨磨蹭蹭走向哨卡路障前,车队已经在路障前停下来。
吉普车上一名穿着笔挺军装的壮汉从车上下来,慢条斯理地抽掉手上的白色鹿皮手套。
队副吞了吞口水靠近吉普车,垂首索要着通行证。
“请出示通行证——”
话没说完左脸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熊掌般的巴掌。
耳朵嗡鸣着,右脸又接跟着被抽了一个。
队副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天旋地转,但内心反而出奇的宁静。
前面哨卡的人说,这队人只打两巴掌就不会再打了。
苦难过去的还挺快的。
果然,下一刻胸前被对方拍上一份皮革文件封套,就听对方冷声道:“赶紧看完让路。”
队副赶忙抓紧文件,连连点头:“哈依!哈依!请稍等!”
他带着封套连滚带爬去找佐佐木,将封套递给他。
佐佐木接过来看了眼上面烫金的 “关东军总司令部” 字样,连开都没开就又递给了队副,催促着哨兵。
“开路开路!”
哨兵赶忙将路障移开,而队副则恭恭敬敬又将文件送了回去。
心里再次骂骂咧咧。
佐佐木那个混蛋!
连看都没看,那还让他过去要什么通关证!
就为了让他挨上两嘴巴子吗?
八嘎呀路!
车队大摇大摆离开了双山子哨所,赵三彪在车上笑得前仰后合。
“少爷还是您这招过瘾!瞧那个队副的熊样!抽他那两个嘴巴子,他还一脸庆幸,太他娘的好笑了!”
陈铁峰开着车忍不住瞥了赵三彪一眼:“我说你也悠着点吧,每路过一个哨卡都要抽人巴掌,真要玩脱了怎么弄?”
赵三彪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不可能玩脱,你是不了解日本人的德行,越是嚣张他们越会恭敬,不信你问少爷。”
纪平安坐在后座颔首:“没错,小鬼子的奴性教育不光针对华国人,对他们自己也一样。日本传统文化中有‘耻感文化’,上级殴打下级是在培养他们的‘武士道韧性’,越是打他们,他们越会对你恭敬。放心抽就是了。”
赵三彪得意地对陈铁峰抬了抬下巴,一副“你不懂吧”的表情。
陈铁峰无语。
他还真不了解日本人竟然是这样的。
沉默片刻,他道:“下次路过哨卡,换我下车试试。”
赵三彪诧异道:“你下车?你日语还没学明白呢。”
陈铁峰说:“我不说话,就下去过过瘾。抽完我就上来,要说话时你替我,成不?”
赵三彪回头看向纪平安:“少爷,真让他去?”
纪平安摇头拒绝:“峰哥你就别去了。”
不等赵三彪对陈铁峰得意笑出声,就听纪平安继续道:“你太高太扎眼了。小鬼子一看就容易出问题,还是让彪哥去吧。”
赵三彪:……
不是!
怎么个意思?
他好歹也有五尺四寸(1米8),虽没有陈铁峰五尺七寸(1米9)那么高,但他这身高在人均五尺的小鬼子面前就不扎眼了?
太伤他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