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农业局的吉普车碾过村道的石子路,“嘎吱”一声停在生产队门口时,磨盘沟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两个穿着中山装、面色严肃的干部走下车,手里捏着一封皱巴巴的举报信,直奔王振山的办公室。
“王振山同志,有人举报你们磨盘沟公然搞‘包产到组’,分裂集体,复辟资本主义,这是怎么回事?”为首的干部把举报信拍在桌上,语气严厉。
举报信上的字迹歪扭却刺眼,落款处写着“知青陈向东”。
王振山的脸“唰”地白了,手忙脚乱地解释:“领导,不是这样的!我们就是试点了几户边角地,核心高产田还是集体的,没分裂集体啊!”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全村。村民们涌到生产队门口,个个面带惊慌——上次陈向东举报许青山,就闹得鸡飞狗跳,这次直接告到了县里,要是被定性为“复辟资本主义”,不仅试点要取消,许青山和王振山都可能受处分!
“陈向东这龟孙,又在背后捅刀子!”赵铁柱气得攥紧拳头,就要去找陈向东算账,被许青山一把拉住。
许青山脸色平静,走到干部面前:“领导,我是许青山,磨盘沟‘包产到组’的试点是我提议的。能不能先去地里看看,再听我解释?”
干部们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一行人来到村西头的坡地,赵家的蔬菜长得郁郁葱葱,菠菜肥厚、萝卜粗壮,与旁边集体管理的荒地形成鲜明对比。再走到核心高产田,金黄的麦浪翻滚,长势比往年更盛。
“领导,您看,”许青山指着坡地,“这些边角地以前集体种顾不过来,荒了好几年。我们试点‘包产到组’,只是把这些闲置土地盘活,超产部分农户留七成,三成上交集体,反而增加了集体收入。”
他又递上账本:“这是上个月的账目,赵家的蔬菜在公社集市卖了八十块,上交集体二十四块,比往年这片地的产出多了十倍。而且核心高产田我们依旧实行集体管理,产量比去年提高了三成。”
周晓芸也上前,拿出厚厚的数据记录本:“领导,这是我们每天记录的种植数据,‘包产到组’不仅没分裂集体,还调动了村民的积极性,让磨盘沟的粮食和蔬菜产量都大幅提升。”
村民们也纷纷开口:“领导,许知青是为了我们好!”“赵家现在能吃饱饭,还能挣钱,都是托了试点的福!”“陈向东就是嫉妒,他自己没本事,就见不得大家好!”
两个干部眉头紧锁,翻看账本和数据记录,又走到赵家地里仔细查看,脸色渐渐缓和。为首的干部叹了口气:“许青山同志,你们的初衷是好的,但‘包产到组’风险太大,县里暂时不能同意扩大试点。不过……”
他话锋一转,指着长势喜人的庄稼:“这些数据和实际情况我们都看到了,你们可以继续保留现有试点,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声张。”
一场危机,暂时化解。
王振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向许青山的眼神里满是庆幸。而陈向东,此刻正躲在知青点的角落里,听着外面村民的指责声,心里满是悔恨和恐慌——他本想靠举报打压许青山,却没想到,反而让许青山的试点得到了县里的默许。
许青山站在田埂上,望着远处的山峦,眼神坚定。他知道,这场冲突只是改革路上的小插曲,磨盘沟的变革,绝不会因为一次举报就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