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冬衣,李世英心里顿时也有了过冬的底气,于是他写了两封回信,又给老家邮寄了一百五十块钱,上次写信他钱不够,所以并没有寄钱到家中。
这么一算的话,他身上就只剩下不到二十块钱了,不过李世英还有赚些小钱的法子。
郭保生乐呵呵地从孙祥会那里买了一件崭新的羊毛大衣,他觉得这钱花的值当,冬天了可以当被子盖,出门了也不怕冷,男人嘛,总少不了一件大衣的,况且还是军绿色的款式不是?
老谢嫌弃地望着一群头发杂乱、胡子拉碴的年轻人:“这上一回山就当一回野人,也该收拾收拾了!”
从老家出发时,李世英还是个短寸,如今头发也长了出来,这让他更加有了几分后世艺术家的气质,很是多了些狂野的味道。
“都去洗头,然后过来排队,我给你们理发!”老谢吆喝着,搬出板凳放在空地上,又搬出木桌,在桌子上放了一面小镜子。
他拿出条白布围裙来,又拿出个小工具盒,里面装了梳子和那种老式的理发推子,还有个刮脸刀,又拿出肥皂,端了一盆清水打成肥皂泡沫。
于是上山归来的年轻人们嘻嘻哈哈地排着队,让老谢帮忙理发、修面。
其实这些年轻人们大多有一门手艺在身,毕竟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学一门手艺就有吃饭的本事,而且他们大多是黑五类分子的出身,在老家为了讨生活,什么活儿都肯干,什么手艺都肯学一点的。
李世英没有理发,天冷了头发长一点儿也暖和不是?他一向习惯于天热了剪个短发,天冷了就留长发,这样也节省了理发的钱。哪怕现在老谢免费提供服务,他也已经习惯了。
听说年轻人们下山归来,张全义也特意跑来看了一看,拉着李世英说:“你回来就好,赵雪峰家里盖新房,屋子要上大梁,你帮忙参详参详啊!”
李世英这个木匠其实一点儿都不专业,他是跟大哥学的,而大哥又是半自学的,若是做个桌椅板凳柜子家具什么的,李世英还能对付,盖房子上大梁?这可真超出了他的专业范围了!
张全义有些惋惜:“那行吧,我从四大队帮赵雪峰找个大师傅来吧,你既然懂木工,到时候也跟着看一看呗。”
他倒没有因为李世英不懂大梁就否定了李世英的木工手艺,李世英连忙点头。
这个晚上仓库里依旧很热闹,大家仍旧围在一起听着广播玩着扑克牌,李世英没有凑上去,而是躺在小屋的床上看小人书。
看了一会儿歇够了脑子,他又找出周文育送他的那两本书继续翻看。
此前李世英就打算自己做矿石收音机卖,原本他觉得若是周文育愿意的话,他们两个人合作,他找人出去联系业务,可惜周文育要去上大学,这件事就只有他自己来干了。
只是李世英不怎么懂得相关的知识,他只能一边慢慢翻看那两本书自学,然后就欣喜地发现,这个时代这种类似于教材的书籍,内容写得如此详实扎实,就连他这样的外行,多读两遍也能学会了个大概。
美国的教科书,是将读者当作傻子,以教导傻子的方式进行编写;苏联的教科书,是将读者当作天才,以教导天才的方式进行编写。
我国这个时代的教材和专业书籍,内容便相当详实,满满的全都是干货,一个零基础的新手,只要肯学,照着专业书籍一点点啃,怎么样也能够学会一些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李世英白天也去帮赵雪峰盖房子,然后空闲时分先做了三把木剑,一把给郭保生,一把给穆先白,自己也留了一把当玩具。
又给老谢做好了象棋,接着在郭保生与章进兴的协助下,又做了一副手工木头麻将出来。
由于赵雪峰等几个新落户的年轻人都忙着盖房子,张全义协调送了些大木料去场部那里加工,李世英就主动跟随,用了两包烟,请木材加工厂的职工帮忙,切了一大堆适合做麻将牌的小木块出来。
这玩意儿他固然可以自己手工制作,但是给老谢做那副象棋,可把他和郭保生俩人累得够呛,所以能用公家的机器,也节省些人力不是?
盖新房在一大队可以算是一件头等的大事了,毕竟一大队的户数人口都比较少,社员们对于新落户的年轻人表现出了很强的包容和接纳,纷纷前来免费帮忙盖房子。
这在地广人稀的边疆已经变成了一种传统,谁家有事,家家都出人帮忙,就好比收麦时节,一大队和四大队互派社员帮忙一样,团结互助真正落实到位,而不再是一句空泛的口号。
夯土墙用的石夯造型很有些像是捣蒜的石臼,这可是个纯粹的力气活儿,社员和年轻人们排着队,轮流劳动几分钟后就要换人。
赵雪峰之所以这么着急,除了听说边疆的冬季太漫长不适合劳作外,还因为他经常往四大队那里跑,他那个远房亲戚便说要给他介绍个对象。
赵雪峰一寻思,万一成功了,总得有个婚房啊,不能小夫妻俩还挤在仓库里不是?于是他刚落户成功,立马就动手盖新房。
只是有人比他还热切,张全义终于等到了一个主动落户并且安家的内地人,亲自指挥统筹安排,人工怎么出力,赵雪峰不用管;社员和年轻人们出了免费劳动力,赵雪峰总得提供一顿午饭吧?
午饭也不用赵雪峰管,这个账可以暂时记在大队那里,到年底工分分钱的时候,从赵雪峰本该有的收入里扣除就是了,这一点赵雪峰也同意了。
于是大队提供粮食,走大队食堂,杨文华这个四川老乡仍旧当大厨,张全义先安排了赵雪峰和另外一个落户安家的年轻人优先分配人手协助盖房子。
在这忙碌且充实的生活间隙,李世英也终于研究出了一个新的赚小钱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