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的北门外，玄甲军的玄铁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
林惊鸿一身旧甲，见林星回持三清戟走来，单膝跪地将玄铁虎符举过头顶：
“末将林惊鸿，率三千玄甲旧部，恭迎少将军！”
戟尖的银辉掠过虎符上的断云关纹路，林星回伸手扶起他时，指腹触到对方肘间的老茧。
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印记，与父亲林啸的旧伤位置分毫不差。
“北离大军何在？”
萧月落红衣轻拂，目光扫过远处的联营。
林惊鸿指向东侧平原：
“姜女帝亲率五万羽林卫，昨夜已在永定河扎营，先锋营距东门不足十里。”
话音未落，西南方向突然传来牛角号声，三骑快马冲破晨雾，为首者举着狼王旗令牌：
“南蛮狼王教急报！末那楼首领遭东厂瘴气阻拦，西南门攻不进！”
苏月立刻打开药箱，指尖捻起三株晒干的避瘴草：
“是摩罗教的腐心瘴，需以九叶重楼配月华草炼制解药。”
叶凌霄已掣出星河长明剑，剑脊荧光流转：
“我护送苏姑娘去南蛮营，玄甲军旧部随我走！”
林星回却按住他的剑柄，目光落在西城方向扬起的烟尘：
“西域骑兵先到了，看那烟尘，至少八千骑。”
正说着，一道黑影如柳絮般落在众人面前。
夜琉璃玄衣染尘，忠字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
“西城门有三道毒砂阵，阿兰若的金鹰旗被困在护城河西岸。曹瑾仁派魏忠贤守西门，手里有新制的蛊雷。”
她摊开油皮纸绘的布防图，朱砂点出的东厂据点密密麻麻。
“还有个坏消息，宫里传出消息，曹瑾仁要扶假太子登基。”
“先破毒砂阵！”
慕容雪霜剑出鞘，剑气劈开晨雾。
“昊天剑典可破邪祟，灵韵随我去西城。”
张灵韵立刻摸出黄符袋，桃木剑在掌心拍得脆响：
“正好试试龙虎山的‘七星镇煞符’，让阉党见识下道法厉害！”
沈富贵突然拽住两人衣袖，塞来两个油布包：
“带上这个！万宝行秘制的防火油膏，毒砂沾身也不怕！”
林星回将醉仙葫芦递给般若：
“师兄持此葫芦，去北离营请姜女帝暂缓攻城。葫芦里有我的内力，可证身份。”
般若双手合十接过，莲花杖在地面一顿：
“贫僧顺带为伤员诵经，佛音可稳军心。”
萧月落已将流云软剑系回腰间，指尖点在布防图的密道标记上：
“我去接应夜琉璃，从影杀楼旧密道潜入城，查假太子的底细。”
众人分头行动时，苏月正蹲在药箱前配药。
瓷臼里捣着九叶重楼，药香混着晨露漫开，叶凌霄默默站在她身后挡着风，忽然想起云州义诊时，她也是这样蹲在流民堆里，翠色衣裙沾着泥点却眼神清亮。
“这个拿着。”
他解下腰间的水囊递过去。
“药王谷的泉水，比河水甜。”
苏月抬头时，正撞见他耳尖泛红，慌忙接过水囊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别开脸。
西城的毒砂阵果然凶险。
褐色砂粒在风中凝成雾团，沾到马匹皮毛便滋滋冒烟。
慕容雪剑挑七星步，霜剑划出银弧：
“昊天剑典?北辰清光！”
剑气如瀑布倾泻，毒砂雾被劈开一道缺口，张灵韵趁机抛出七道黄符：
“七星连珠，镇！”
符纸在空中连成北斗形状，金光落地时，毒砂瞬间化为齑粉。
阿兰若的金鹰旗立刻前移，西域骑兵的弯刀在阳光下亮如白昼：
“多谢中原侠士！”
南蛮营这边，叶凌霄护送苏月抵达时，末那楼正急得跺脚。
狼王教弟子捂着口鼻咳嗽，不少人嘴唇发黑。
苏月立刻架起丹炉，月华草投入炉中时，腾起的白雾竟泛着银光。
“每人半丸，温水送服！”
她将药丸分给弟子，叶凌霄已提剑守在丹炉旁，星河长明剑的荧光在瘴气中格外醒目，竟将靠近的瘴气都逼退三尺。
日过正午时，般若带回了姜女帝的回信。
北离营的信使牵着高头大马，递上镶玉兵符：
“女帝说，待西城破阵，羽林卫便主攻东门，玄甲军从北门入城。”
沈富贵突然欢呼着跑来，手里挥舞着账本：
“万宝行的暗线传来消息！东厂的粮草营在城南破庙，我已让人烧了！”
话音刚落，城南方向果然升起黑烟，隐约传来爆炸声。
暮色降临时，联军终于完成合围。
北离羽林卫的玄鸟旗、南蛮狼王教的兽骨旗、西域金鹰旗与玄甲军的黑铁旗，四面旗帜在都城四周升起，将皇城围得水泄不通。
主营里点起牛油灯，林星回铺开布防图，萧月落用银针刺破指尖，以血在图上圈出皇宫位置：
“夜琉璃传来消息，假太子被关在慈宁宫，真太子藏在御花园假山后。”
苏月正在给夜琉璃处理肩伤，玉峰针刚刺入穴位，就见对方疼得皱眉。
“忍忍，毒砂已侵入经脉。”
苏月轻声道，忽然摸到她腰间的菩提叶。
“这是般若师兄给的吧？他的菩提叶能驱邪，你贴身带着。”
夜琉璃指尖摩挲着叶片，眼底难得泛起暖意：
“今早潜入城时，被缇骑追杀，是这叶子挡了一记毒针。”
沈富贵端来一托盘吃食，桂花糕还冒着热气：
“快尝尝！万宝行的厨子随军来了，知道灵韵爱吃甜的，特意多做了两笼。”
张灵韵拿起一块咬了口，嘴角沾了糖霜也没察觉：
“算你还有良心。”
沈富贵立刻递上帕子，眼神亮得像藏了星子：
“下次给你带蜜饯，西域进贡的葡萄干做的！”
般若正在给伤员包扎，莲花杖靠在营帐角落，杖顶的金光映得帐内一片柔和。
慕容雪走过去帮他递绷带，忽然问道：
“大师，明日入宫，佛法能制蛊吗？”
般若双手合十：
“莲台结界可护众人，至于蛊毒，还需苏姑娘的医术与林少将军的内力相辅相成。”
林星回走到帐外，萧月落悄然跟在身后。
晚风卷起他的道袍衣角，落月剑穗与月纹玉坠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在想什么？”
萧月落轻声问。林星回望着皇城方向的灯火，三清戟在手中微微震颤：
“想起爹当年在断云关，也是这样四面受敌，却仍守着忠勇二字。”
萧月落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明日，我们一起还他公道。”
三更时分，营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夜琉璃出去查看，很快带回一个蒙面人，摘下面罩竟是林静姝！
她一身青衣沾着尘土，递来一个油布包：
“这是南蛮的《农桑辑要》手抄本，当年林啸与末那楼的盟书就在里面，可证通敌是诬陷。”
苏月见了她，立刻迎上去：
“静姝姐姐，你怎么来了？”
林静姝笑着拍她的肩：
“药王谷的避瘴丹救了狼王教，我来送份谢礼。”
天快亮时，各方传来捷报：
西城毒砂阵已破，西域骑兵控制西城门；
南蛮狼王教驱散瘴气，逼近西南角楼；
北离羽林卫做好攻城准备，只待号令。
林星回召集众人，将密信、账本、盟书分装在七个锦盒里：
“明日入宫，每人带一份证据，让百官看看曹瑾仁的罪行。”
众人齐声应和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朝阳穿透晨雾，照在联军的旗帜上，也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林星回握紧三清戟，戟身的军阵图在阳光下愈发清晰；
萧月落红衣似火，流云软剑在腰间熠熠生辉；
叶凌霄的星河长明剑、慕容雪的霜寒凝雪剑、般若的莲花杖、张灵韵的桃木剑、沈富贵的银票袋、苏月的药箱、夜琉璃的匕首，在晨光中组成一道坚定的身影。
“入宫！”
林星回大喝一声，率先迈步。
身后，八万联军同时发出怒吼，声震云霄。
皇城的城门在晨曦中紧闭，却已挡不住即将到来的正义洪流。
朝堂惊变，就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