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坚决反对用表妹的幸福赌一个陌生人的品性。林叔,您先消消气。”
何雨隆按着太阳穴,这场面实在令人头大。
他本就来拜个年,怎料陷入这般境地。
那些含沙射影的质疑更让他哭笑不得。林叔婶子,我先告辞了。”
“急什么?留下吃饭!”
“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办,您二位留步。”
何雨隆逃也似地离开林家,长舒一口气。
这突如其来的婚事比院里的寒风更让人心惊。午饭都没蹭上,找牛爷去罢。”
牛爷正躺在院中听戏晒太阳,茶香氤氲。给您拜年了!祝您福寿安康!”
“自己斟茶。”
“压岁钱呢?”
“你多大的人了?”
“我脸皮厚着呢。”
刘怀仁掏了钱,雷宝樟夫妇出了份子,林诚斋老两口也表示心意,牛爷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尴尬?
他那张老脸可厚实得很,压根不知道害臊为何物。
牛爷瞥了何雨隆一眼,无奈笑着摇摇头,转身进屋找出红纸包了个红包,往里塞了张十元钞票递给何雨隆。牛爷,再给我盛一碗!”
“成。”
晌午何雨隆在牛爷家吃了碗素炸酱面。
这些天过年荤腥太重,清汤寡水的反而熨帖肠胃。
他一口气连吞三碗,撑得直打饱嗝。嗝……舒坦。”
往摇椅上一瘫,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啜热茶消食,这滋味别提多美。牛爷——哟,雨隆也在呢?”
“徐姐。”
“慧珍来啦,吃过了没?”
“吃过了牛爷。”
徐慧珍进门时,俩人刚撂下筷子。我正想让全无去朝阳门寻你呢,倒省得跑腿了。”
“徐姐笑得跟捡了金元宝似的,有好事?”
“哪的话,晚上记得来家吃饭。”
“一定到。”
“那说准了啊,我得赶紧回去拦着全无,别让他白跑一趟。”
她脚步带风地往外赶——今儿确实有桩喜事,本想支会牛爷后再让蔡全无去请何雨隆,眼下倒巧了。瞧慧珍这精气神,指定是当上居委会主任了。”
牛爷嘬着茶说道。怎么说?”
“范金友前阵子犯错降了职,老主任推举她顶缺呢。”
要真成了,那可是扬眉吐气的好事。
往日范金友和陈雪茹两口子没少给他们使绊子。徐姐要当主任了?”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如何很快就能见分晓。”
“牛爷,您在前门楼子一带德高望重,从您口中说出的话自然分量十足。”
何雨隆深知牛爷的为人,若是没有十足把握,牛爷绝不会轻易发表意见。
照此看来,徐慧珍确实有望出任居委会主任一职。
难怪方才见她进门时满面春风,原来是真有喜事临门。牛爷,咱们动身去徐姐家吧。”
“好,等我锁好门。”
天色渐晚,何雨隆与牛爷结伴前往徐慧珍家中。
推门进屋,竟意外看到片儿爷也在场。
原来今日这顿晚饭,徐慧珍把片儿爷也一并邀请了。徐姐,蔡哥,片儿爷您也来了。”
“雨隆,牛爷。”
“雨隆叔!”
徐静理和徐静平雀跃着奔向何雨隆。来,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
何雨隆笑着掏出两个红包递给姐妹俩。谢谢雨隆叔。”
“片儿爷,近来可好?”
“雨隆啊,大恩不言谢。”
“您太客气了。”
“等等。”
牛爷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你们这是有什么故事?”
“牛爷,慧珍,全无,雨隆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他,我这条老命早就交代了。”
“什么?”
“片儿爷,出什么事了?”
“您这话说的,什么叫交代了?”
牛爷等人被这番惊人之语弄得一头雾水。腊月二十六那晚,我醉倒在雪地里,要不是雨隆把我送医,早就冻成冰棍咯。”
“真有此事?”
牛爷望向何雨隆求证。那日从您家出来,正巧遇上片儿爷。”
片儿爷感慨道:“雨隆不仅救我一命,还借我两百块过年,这份恩情永世难忘。”
众人这才知晓其中缘由,皆唏嘘不已。
说起片儿爷这个人,大家心情复杂——识人不明又疏懒成性,靠走街串巷表演为生,当年甚至变卖祖产度日。
虽同是前门楼子的老辈人物,却令人扼腕叹息。
人们对牛爷总是充满敬意,可提起片儿爷,却常带着几分非议。片儿爷,您考虑过去小酒馆工作吗?这样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徐慧珍提议道。去小酒馆?”
片儿爷有些意外,毕竟现在的小酒馆已不是徐慧珍说了算的地方。
牛爷见状,笑道:“慧珍,看样子以后得改口叫你徐主任了吧?那全无是不是该叫蔡经理了?”
徐慧珍见瞒不住,便笑了:“果然什么都逃不过牛爷的眼睛。”
她本想卖个关子,没想到牛爷一眼就看穿了。
何雨柱也笑着祝贺:“徐姐,蔡哥,恭喜你们!”
片儿爷惊讶道:“慧珍,你当上居委会主任了?那范金友呢?”
“他现在是副主任,我负责正职。”
“全无也升经理了?”
“对。”
徐慧珍其实并不想当这个居委会主任,但老主任一再坚持,加上这些年老主任对她帮助很多,她推辞不过才接下这个担子。
以前范金友当主任时,没少刁难她,甚至曾污蔑她和蔡全无挪用公款。
如今他被降职,而她却成了他的上司,不知道他心里会是什么滋味。慧珍,全无,真为你们高兴!但我就不去小酒馆了,你们已经帮我够多了,我打算另外找个正经活儿,不干拉洋片了。”
片儿爷婉拒了邀请。
徐慧珍有些意外,但也没再勉强。
人各有志,既然片儿爷有了自己的打算,她也就不再劝说了。
夜色已深,何雨隆在牛爷家留宿。
几人把醉醺醺的片儿爷送回家后,转而返回徐慧珍住处接牛爷。片儿爷到家了吗?牛爷问。安置妥当了。
徐慧珍叹了口气:让他来酒馆做工偏不肯,真不知他怎么打算的。
蔡全无笑道:他说要找正经差事不再拉洋片,你们信么?反正我是不信的。
天晓得。何雨隆耸耸肩。
众人相视而笑,都明白片儿爷的脾性。
这位整日游街串巷的卖艺人,连祖宅都能变卖度日,说要踏实工作实在不似真心。时候不早,我们先行告辞。牛爷起身道。
何雨隆接话:明日早饭过后,我带牛爷去酒馆捧场,庆贺蔡哥荣升经理。
蔡全无朗声道:届时赠二位几样可口小菜。
告别徐家夫妇,二人推着自行车缓步夜行,权当消食。
回到牛宅,何雨隆生起煤炉烧水。
盥洗完毕,各自安歇。
房门落闩,何雨隆闪身进入秘境。嗷呜——灵泉湖一号蹿上前来,叫声中透着痛楚。
探看之下,发现其右后腿赫然有个血窟窿,似是牛角所创。
这已是它第二次挑衅黄牛未果,反倒重伤而归。
雪狼亲昵地蹭着主人面颊,眼中带着委屈。
泪水在眼中打转。
右后腿使不上劲,走路一瘸一拐。
那只该死的黄牛下手太狠,一个猛冲就把它掀翻在地。
疼得钻心!
不长记性的东西,就你这模样还想找回场子?
何雨隆挥手治好了灵泉湖一号的伤。
那头和两只老虎结怨的黄牛他认识——正是秘境里最健壮暴躁的家伙,被他称作。
在这方天地里,并非所有生灵都对百兽之王俯首称臣,牛牛就是少数敢硬碰硬的主。
真要拼命,两只老虎加起来都不够它一对犄角挑的。嗷呜——!
伤势痊愈的老虎又活蹦乱跳起来。记着教训,下次可没这么走运了。
虽然能在秘境主宰生死,但他从不让亡者复生。
若真被牛牛顶死,他也只能含泪用虎皮做大衣,血肉下酒,虎骨泡药了。
老虎低吼着表示明白。
在实力足够前绝不贸然行动。
不过这事不算完。
君子 十年不晚。
走着瞧。
场子迟早要找回来。玩去吧,别碍事。
打发走两只老虎,何雨隆自顾自练起功夫。
养生拳、古壮拳、拼刺术轮番上演,两小时后浑身大汗淋漓,虎骨酒的药力也化尽了。
在灵泉湖沐浴更衣,书房静读片刻,他便离开了秘境。
......
次日清晨。
早饭过后,何雨隆随牛爷前往小酒馆。全无。
蔡哥。
牛爷,雨隆。
怎么冷冷清清的?柜台里只有蔡全无和两名伙计,半个人影都见不着。唉...范金友之前胡搞瞎搞,老主顾都跑光喽。蔡全无愁眉不展。
范金友以前经营小酒馆时以次充好,把老主顾都得罪光了,才落得这般田地。蔡哥,上两瓶酒,再来两份咸菜。
昨儿答应过的,这两碟小菜送您。
蔡全无给何雨隆和牛爷端来酒菜时,徐慧珍掀帘进屋。
牛爷招呼道:慧珍,得空过来喝两杯?
正搬着家呢,改日吧。
搬回老宅了?
还是自家住着舒坦。
何雨隆放下筷子:要帮忙吗?
东西不多,你们先喝着。徐慧珍系紧头巾,忙完来陪你们。
如今她当上居委会主任,蔡全无接手小酒馆经理,自然要搬回腾空的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