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深潭,激起的涟漪瞬间扩散至整个宸王府的核心。
前朝遗脉?宸王印?血脉唤醒?
沈清辞脑子里瞬间脑补出了一出百万字起点的权谋争霸小说。(好家伙,我老公拿的还是前朝皇子复仇记的剧本?这剧情也太老套了吧!但……好像有点带感?)
她下意识看向萧绝,只见他面色沉静如水,仿佛谢景行说的不过是“今天天气不错”,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翻涌着常人难以察觉的惊涛骇浪。关于生母的模糊记忆,体内因龙血芝而觉醒的奇异力量,眉心的印记,还有皇帝那意味深长的“宸”字封号……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谢先生告知此事,意欲何为?”萧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极度戒备和审视时的状态。
谢景行拂了拂雪白的衣袖,笑容依旧缥缈:“王爷不必多心。在下只是观星望气,见紫微星旁有异星崛起,光芒渐盛,甚至……有侵吞主星之势。特来提醒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王爷如今,已是众矢之的。”
他目光扫过沈清辞,又落回萧绝身上:“青羽卫寻找印鉴百年,如今将目标锁定在王爷与世子郡主身上,其心可诛。王爷若想护得妻儿周全,早做打算为上。”
说完,他施施然起身,如同来时一般突兀地告辞离去,留下满室凝重的空气。
(这神棍,说话永远只说一半!)沈清辞气得牙痒痒,但也不得不承认,谢景行的话点明了他们此刻处境的核心——危险,而且是被多方势力盯上的那种。
萧绝沉默了片刻,再抬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冰封的杀意。
“众矢之的?”他薄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那便看看,是谁的箭更利,谁的手更稳。”
他所谓的“康复”,从来不只是身体上的。几乎是在送走谢景行的同时,一道道冷酷精准的命令,便从宸王府发了出去,如同无形的手术刀,开始切割清理那些腐坏的“烂肉”。
首先遭殃的,是废太子李琮残留的臂膀。那些曾经依附东宫、在萧绝中毒期间上蹿下跳、甚至参与过克扣军资、构陷宸王的官员,无论官职大小,背景深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以各种惊人的速度倒台。
有的被查出巨额贪腐,银钱数额之巨令人瞠目结舌(其中不乏萧绝麾下商业势力“友情提供”的假账本);有的被爆出结党营私、买卖官爵的铁证(暗影组织深耕多年的情报网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更有几个死硬分子,直接在家中“暴毙”身亡,死因成谜,现场干净得连大理寺最老练的仵作都查不出丝毫破绽,只能归结于“天谴”。
(天谴?没错,萧绝就是他们的天谴。)沈清辞看着癸一每日送来的“工作简报”,内心默默给自家疯批大佬点了个赞。(这效率,这手段,堪称古代版职场清除异己的教科书级操作。)
朝堂之上,每日都有官员被拖出金殿,哭喊声、求饶声不绝于耳。空出来的位置,皇帝试图安插自己的人和靖王的人,但萧绝的人往往能更快、更精准地补上关键缺漏,如同春雨润物,无声无息间,已将势力渗透得更深。
曾经盘根错节、气焰嚣张的太子党,在萧绝苏醒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被以雷霆万钧之势连根拔起,彻底成为了历史。朝堂格局经历了一次彻底的大洗牌,太子(李琮)一系彻底退出权力核心,靖王势力有所增长,但最大的赢家,无疑是看似低调、却无人敢再轻易招惹的宸王萧绝。
皇帝李弘璟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明显空荡了许多、且充斥着新面孔的朝堂,心情复杂难言。萧绝的报复狠辣果决,帮他清除了太子的势力,却也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臣子”手中掌握的、足以颠覆朝堂的恐怖力量。尤其是……结合谢景行那日隐约的暗示,以及萧绝苏醒后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改变,一个更深的忌惮在他心中扎根。
(前朝血脉……宸王印……萧绝,你究竟是谁?)
**皇宫,御书房。**
皇帝屏退左右,只留下心腹大太监王德全。
“青羽卫那边,查得如何了?”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回陛下,我们的人顺藤摸瓜,确实找到几个疑似据点,但……都被提前清理了,线索断了。对方很警觉,而且……似乎对我们清查的动向了如指掌。”王德全低声道。
皇帝眼神一厉:“了如指掌?哼,看来朕这朝堂之上,魑魅魍魉还真不少!”他顿了顿,手指敲着桌面,“宸王府那边,加强监视。尤其是……那两个孩子。”
“陛下,那是宸王的嫡子嫡女……”王德全有些犹豫。
“正因如此!”皇帝打断他,目光锐利,“若萧绝真有异心,那两个孩子,便是他最大的软肋,亦可能是……最大的依仗!给朕盯紧了,他们接触过什么人,吃过什么,用过什么,朕都要知道!”
“是。”
**宸王府,主院。**
夜色深沉,两个孩子已经在乳母的照料下熟睡。沈清辞靠在软榻上,看着正在灯下翻阅密报的萧绝。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侧脸线条冷硬,专注的神情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致命吸引力。
(认真工作的男人果然帅,尤其还是个刚搞完大规模裁员……不对,是清除政敌的疯批帅男人。)
她倒了杯参茶走过去,放在他手边:“差不多得了,刚醒就别那么拼,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别忘了你现在是‘贵重资产’,得好好保养。”
萧绝抬起头,看到她眼底未散的担忧,周身冷冽的气息缓和了些许,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颈窝,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闭目养神。
沈清辞任由他靠着,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他一缕墨发:“谢景行说的……你信吗?”
萧绝沉默片刻,声音低沉:“真与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信,并且会以此做文章。”他睁开眼,眸中寒光乍现,“青羽卫,必须除掉。”
他们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目标明确地指向他的孩子,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那我们怎么办?等着他们找上门?”沈清辞蹙眉。
“等?”萧绝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本王从不等人。”
他拿起一份密报,递给沈清辞:“看看这个。”
沈清辞接过,是暗影最新查到的消息。青羽卫在江南的据点虽被拔除,但他们似乎化整为零,通过漕运和盐路,正悄然向京城和……北境渗透。而且,他们近期在大量收购几种特殊的药材和矿物,其中几种,赫然与母亲林婉清手札中提到的、某种阴损的血脉追踪秘术所需材料吻合!
(他们果然要用孩子的血做文章!)沈清辞心头一紧。
“他们的目标是我,或者孩子。在北境,他们难以得手,在京城,王府戒备森严。”萧绝分析道,“他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我们放松警惕,或者能让他们接近目标的契机。”
沈清辞脑中灵光一闪:“比如……某个盛大的、人员复杂的宫廷宴会?”
萧绝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比如,不久后的万寿节。”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断——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引蛇出洞!
就在宸王府紧锣密鼓地布置陷阱时,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打破了京城短暂的平静——
北狄残部勾结西陲几个小部落,再次寇边,边关告急!
朝堂之上,众臣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刚刚“病愈”的宸王萧绝身上。
皇帝看着台下神色淡漠的萧绝,心中权衡。让他去,怕他功高更难制衡,甚至可能借机与北狄……不,与前朝势力勾结?不让他去,边关谁人能挡?
(萧绝啊萧绝,你真是朕……最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