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那惊世骇俗的“龙袍加身”，效果不亚于在平静（只是表面）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核弹。举国震惊？那都是委婉的说法。准确来说，是举国懵逼，然后迅速分裂成几个阵营：狂热吃瓜看戏的、痛心疾首觉得要完蛋的、暗中摩拳擦掌准备搞事的、以及少数觉得“好像也挺带劲”的开明派。
（很好，舆论热度直接拉满，省了宣传费了。）新任女帝沈清辞，在内心完成了第一次“舆情分析”。
朝堂之上，暗流瞬间升级为惊涛骇浪。虽然之前被萧绝用黑料“谈心”过的几位核心老臣暂时噤若寒蝉，但更多的、自诩为“忠臣”，或单纯觉得被女人骑在头上侮辱了祖宗颜面的官员，开始暗中串联。各种“牝鸡司晨，惟家之索”、“阴阳颠倒，国之大忌”的流言在私底下传得沸沸扬扬。
第一次临朝听政，注定不会平静。
沈清辞没有穿那身过于沉重的正式龙袍，而是选择了一套改制过的、更便于行动的明黄色帝王常服，端坐于原本属于萧绝的龙椅之上。萧绝则穿着一身玄色常服，搬了把椅子，就坐在龙椅侧后方稍低一些的位置，姿态闲适，仿佛只是个来看热闹的家属。
（嗯，前任cEo主动退居二线担任高级顾问，这画面很有现代企业治理结构那味儿了。）沈清辞扫了一眼台下神色各异的百官，内心吐槽。
果然，山呼万岁之后（这万岁喊得有些参差不齐，带着迟疑），没等沈清辞开口，就有一位姓张的御史按捺不住，出列躬身，语气看似恭敬，实则绵里藏针：
“陛下……呃，女帝陛下。”他似乎对这个称呼还很不习惯，“臣听闻，民间有流言，谓……谓女主临朝，非国家之福，恐引天象示警，地动山摇。且礼法有云，男主外，女主内，此乃天地常伦。如今……如今这般，实在令天下士子惶惑，百姓不安啊！”
（开局就放迷信攻击和性别歧视大招？这副本难度可以。）沈清辞面色不变，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张御史。”
“臣在。”
“你所说的天象示警，是指何种天象？钦天监近日可有异常奏报？”
“这……流言耳，尚未……”
“哦，流言。”沈清辞点点头，“那你身为御史，不思查证流言来源，肃清寰宇，反而在朝堂之上，以未经证实的流言质疑君上？此乃失职。”
张御史脸色一白。
沈清辞不等他辩解，继续道：“至于男主外女主内……本宫……朕且问你，先帝北伐时，国内粮草调度、稳定民心，是谁在主持？朕监国期间，议政院设立，新政推行，国库增收，民生改善，这些，莫非都是‘主内’之功？”
她声音渐冷，目光扫过其他蠢蠢欲动的官员：“若按张御史所言，只有男子才能理政，那是否意味着先帝北伐之功，朕监国之绩，乃至在场诸位多年为国操劳，皆因身为男子，便理所当然？而女子无论才能如何，便只能困于后宅？此等言论，是将国家大事视作儿戏，还是将天下百姓福祉，置于你们那点可笑的性别偏见之下？”
一番话，逻辑清晰，怼得张御史哑口无言，额头冒汗。
紧接着，又有一位官员出列，攻击点换成了“新政扰民，与民争利”，尤其针对鼓励工商和女子参与事务的政策。
沈清辞直接看向户部尚书：“王尚书，去年国库商税增收几成？各地官府汇报，因工坊兴起，新增就业民户几何？可有具体数据？”
户部尚书王大人如今是新政铁杆支持者，立刻出列，声音洪亮地报出一连串令人振奋的数字。
沈清辞这才看向那名官员：“李侍郎，你口中的‘民’，指的是哪些民？是那些因朝廷政策得以吃饱穿暖、有了营生的普通百姓，还是……那些因不能再随意盘剥百姓、垄断市利而利益受损的豪强？你若觉得数据有假，可随时去户部核对，或者，朕派‘暗影’协助你实地调研？”
李侍郎听到“暗影”二字，腿肚子一软，差点当场跪下，连称“不敢”。
（搞定。数据打脸，永远的神。）沈清辞内心比了个耶。
连续几个出头鸟被精准打击，或哑火，或败退后，朝堂上暂时安静了。众人看着龙椅上那位言辞犀利、思维缜密、对政务熟悉程度丝毫不逊于萧绝的女帝，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时代，真的变了。这位，可不是什么能被流言和“祖宗之法”轻易拿捏的柔弱女子。
下朝后，萧绝很自然地跟上沈清辞的脚步，回了她的寝宫——如今该叫帝王寝宫了。
“感觉如何？”萧绝问，顺手给她倒了杯温水。
沈清辞接过杯子，舒了口气：“还行，就是跟打地鼠似的，冒头一个打一个。（不过，这地鼠数量有点多啊。）”
萧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习惯了就好。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似乎对自己的“下岗再就业”状态非常适应，甚至开始研究起御膳房新出的点心配方，美其名曰“保障陛下后勤”。
关于他的身份界定，礼部那边都快吵翻天了。太上皇？不合适，他还活着且年轻力壮。帝君？史无前例。最后萧绝一锤定音：“称陛下即可，无需另加称谓。” （反正家里谁说了算，自己清楚就行。）
他开始将更多精力放在教导太子萧珩上，文武韬略，帝王心术（改良版），倾囊相授。偶尔还会抱着萧念，试图引导她更精细地控制那金光，比如……能不能只照亮书本的某一行字？（萧念努力尝试，结果把整本书都照得金光闪闪，字都看不清了，父女俩大眼瞪小眼。）
（前任卷王开始培养接班人兼研究幼儿能力开发，这退休生活还挺充实。）沈清辞看着萧绝带着孩子们其乐融融（鸡飞狗跳）的画面，觉得这女帝当得，似乎也没那么亏。
几日后，沈清辞颁布了登基后的第一道正式旨意，并非大赦天下，也非调整赋税，而是——《鼓励女子读书、参与工商及各项社会事务谕》。
旨意中明确，各州县官学需酌情向适龄女童开放蒙学，鼓励民间兴办女学；女子可独立经营商铺、工坊，拥有财产权；朝廷选拔吏员、议政院纳贤，在同等条件下，不得因性别拒收……
这道旨意如同在本就沸腾的油锅里又泼了一瓢冷水，再次引发热议。民间有女子欢欣鼓舞，也有守旧之家斥为荒唐。朝堂上，虽然经过上次立威，无人敢当面激烈反对，但那压抑的不满情绪，几乎要凝成实质。
就在这新旧思想激烈碰撞的当口，谢景行带来了关于“地脉核心”与宸王印的新线索。
“陛下，”谢景行如今对着沈清辞也能面不改色地称呼陛下了，“根据白袍祭司遗留的笔记和暗影后续探查，青羽卫残党之前频繁活动，不仅仅是为了激活宸王印，他们似乎也在寻找地脉核心的确切位置，并且……试图在‘地脉异动，时机将至’时，强行引动核心力量，达成某种目的。”
“如今青羽卫主力虽灭，但关于地脉核心的记载并非独一份。北漠一些古老部落，南疆秘典，甚至……西域某些失落教派，都可能掌握部分信息。陛下如今登基，气运所钟，或许……会吸引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关注’。”他意有所指。
（得，外部副本刷新了新的Npc势力。）沈清辞揉了揉眉心，“宸王印的其他组件，还是没线索？”
谢景行摇头：“黑盒与令牌指引的地图范围太大，且多有谬误，需要更精确的记载或……血脉感应。”
沈清辞看向正在院子里，试图用金光给萧绝刚写好的字帖“描边”结果弄得墨迹一团糟的萧念，叹了口气。
前路漫漫，内有保守势力蠢蠢欲动，外有神秘势力虎视眈眈，家里还有个能力时灵时不灵的小宝贝。
但这女帝的担子，既然接了，就得扛起来。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反正……有前任大佬当顾问，有崽崽们当后盾，这波，怎么看都不亏！）
她拿起朱笔，在那份鼓励女子的谕令上，用力地批了一个字：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