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离不离婚,程焕焕一直在纠结。
离了的话,以后未必能找到张书平这么好拿捏的男人。
不仅张书平,连张书平的爹妈也都好对付。
万一将来找的男人老实,爹妈不行,比如有个陈小满这样的婆婆,那她就没好日子过了。
可不离的话,张书平不行,将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她的正常夫妻生活根本谈不上。
最可恨的是,怀孕怀早了,如果晚点怀上,现在孩子月份小,直接流产,和生出来相比,流产对身体伤害小一些。
杨秀英见她犹豫,恨铁不成钢,“你还想啥呢?张书平做那么久的手术,现在也不知道咋样了,不过我估计肯定很严重,不然不会动手术,也不会那么长时间,难道你后半辈子想跟着个瘸子?”
要是截肢,还不如瘸子呢。
程焕焕有点后悔,“要是等手术结束就好了。”
好歹知道个结果,才好做决定。
杨秀英冷笑,“你那么大的肚子,你婆家竟然让你在外面等着,还是大半夜的,他们就没安好心。”
程焕焕好奇,“没安啥好心?”
杨秀英戳了程焕焕脑袋一下,“你咋这么笨,要不是有我,你早就让人算计死了,宋玉梅没跟着我回医院,我到的时候,你公公正找借口说上厕所,想溜,我要是不去,就剩你一个人,等张书平做完手术,住院费啥的,可都得你去交。”
程焕焕大彻大悟,“原来是这样,他们也太会算计了,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凭啥让我出钱,张书平又不管我叫妈。”
杨秀英一拍手,“对呀,凭啥你出钱?他们就是看你老实,好欺负。”
两人正说着,忽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家里一共就三把钥匙,杨秀英和程焕焕各一把,最后一把在程青山手里。
这时候开门的,绝对没有别人,肯定是程青山。
程焕焕昨天被打的脸,今天不仅没消下去,反而更肿了,挨打的记忆还在,吓的不知所措。
程青山昨天刚说不让她总是回娘家,要是开门进来看到她,肯定还得打她。
杨秀英反应快,指着床底下,“你先躲里面,你爸在家待不长,用不了多大工夫就会走。”
其他能藏人的地方,比如衣柜啥的,都满满当当的装着东西,只有床底下是空的,她只好藏进去。
肚子大,不能趴着,只好先躺到地上,然后一点点蹭到床底。
杨秀英刚麻利的把床单整理好,程青山就开门进来了。
程青山一见杨秀英在客厅里,就冒火,“你在客厅没听见我开门?咋不给我开?我这钥匙不好使,害我鼓捣半天。”
杨秀英也生气,“你也没说让我开门呀?你要是喊我一声,我肯定给你开,你自己不说话,怪谁?”
程青山听杨秀英说话冲,伸手就想打人。
程焕焕在床底下听的清楚,她从小就记得,程青山总是无理取闹,她护着杨秀英,程青山就连她一起打。
她就想不明白了,杨秀英到底哪里不好,陈青山为啥总是打人。
杨秀英被打了这么多年,也不想忍了,直接质问,“你为啥总打我?我是你媳妇,是和你过一辈子的!”
程青山像是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杨秀英,忽然一声冷笑,“我妈是咋死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杨秀英底气顿时不足了,“还能咋死的,她病了那么久,自己从床上掉下去,一脸杵进痰盂里,就,就那么没了呗。”
程青山当时不在家,是杨秀英一直在照顾婆婆,“我妈全身瘫痪,她咋从床上掉下去的?你掉一个我看看!”
杨秀英眼神有些闪躲,“大夫也说了,她忽然能动了,不明白你问大夫去呀,你就为这个,一直打我?”
程青山一直不信,一个全身瘫痪多年的人,自己忽然能动了,里面肯定有猫腻,该死的杨秀英,就是不肯说,“哼,总有一天我会调查清楚的!”
杨秀英气势越来越弱,就连程青山又打了她一巴掌,她也只敢哭,不敢骂。
程青山用钥匙打开写字台抽屉,从里面拿钱。
杨秀英心疼,“家里那点拆迁款都快让你嚯嚯完了,焕焕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你就不给孩子留点?”
程青山瞪眼,“没钱咋翻本?焕焕结婚的时候,你不是从我这里要走了好多钱吗?她会没钱生孩子?你这么多年攒的私房钱呢?”
杨秀英撇嘴,“我哪里有私房钱。”
程青山才不信,懒得理她,“不是还有这房子吗?卖房子!”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走了。
杨秀英都傻住了,她知道程青山说的出做的到,真要卖房子,睡大街上去啊?
程焕焕赶紧从床底下蹭出来,地面是水泥地的,差点冰死她。
大肚子,人又胖,仰躺地上,和被掀翻的大乌龟似的,自己根本起不来,直喊杨秀英,“妈,快扶我起来。”
杨秀英这才回过神,把程焕焕扶起来。
程焕焕顾不上别的,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奶奶的死因,好奇的问,“妈,我奶奶到底咋没的?”
杨秀英本来不想说,但多年以来像是压着自己的一块大石头,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得找个人倾诉一下。
而且,程焕焕现在也是大人了,能分忧了。
杨秀英打开房门,确定程青山已经走了,外面没有街坊偷听,这才开口。
“你奶奶尖酸刻薄,就向着你叔叔一家,她全身瘫痪都是报应,她瘫了,你叔叔一家就没伺候过,都是我在管。”
“别看她瘫了,但还能说话,整天一堆破事,我光伺候她,就伺候不完,其他啥事也别想干。”
“那时候还没拆迁,咱们这里还是个村子,村里来了唱大戏的,我都多少日子没出去逛过了,当时你奶奶又睡着了,我就带着你去看热闹了。”
“谁知道你奶奶半路醒了,闹着要小解,街坊家小孩子听见了,就去唱戏的地方喊我,我没当回事,想着戏快完了,好容易看会戏,等我回去在帮她小解。”
“实在憋不住,她可以直接尿褥子上呀,又不是没尿过,哪知道她自己会动了,想爬下床,一头栽进痰盂里了,又不是我把她摁进去的,是她自己呀,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