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克虏伯材料集团发来的“技术交流”邀请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匠人村核心团队坐立不安。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王胖子第一个跳起来,小眼睛里满是警惕,“这帮家伙刚牵头搞了个什么狗屁联盟和标准来卡我们脖子,转头就来谈交流?骗鬼呢!”
小陆扶了扶眼镜,分析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克虏伯是行业巨头,他们的技术积淀和市场地位毋庸置疑。这次主动接触,无外乎几种可能:一,试探我们的虚实和技术底牌;二,试图在我们羽翼未丰时进行收购或技术合作,将‘星尘’纳入其体系,消除威胁;三,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想在交流中设套,找到攻击我们的新把柄。”
李哲眉头紧锁,他对技术交流本身并不排斥,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想看看国际顶尖同行的手段,但他也深知其中的风险:“如果是真诚的交流,对我们了解国际前沿、取长补短有好处。但就怕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严教授比较持重:“铁柱,克虏伯在业内影响力巨大,直接拒绝恐怕不妥,可能会被解读为我们怯场或者技术不自信。但去的话,确实风险重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铁柱身上。
铁柱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那份精致的电子邀请函,目光深邃。他何尝不知道这其中蕴含的风险?但正如严教授所说,面对行业巨头的邀约,一味回避并非上策。这既是挑战,也是一个向世界展示“星尘”实力和匠人集团气度的机会!
“去!”铁柱猛地停下敲击,斩钉截铁,“为什么不去?他们想探我们的底,我们同样可以摸他们的脉!正好让他们亲眼看看,‘星尘’是不是浪得虚名!”
他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胖子,小陆,李工,严教授,你们几个核心成员,跟我一起去德国!老刀,你带人负责外围安全和信息保障。”
“柱哥,真要深入虎穴啊?”王胖子还是有些担心。
“不是虎穴,是舞台!”铁柱站起身,气势昂扬,“一个向世界宣告‘星尘’登场的舞台!他们要玩,我们就奉陪到底!看看最后,是谁探了谁的底,又是谁……震慑了谁!”
一周后,德国,杜塞尔多夫,克虏伯材料集团总部。
这是一座充满德式严谨和现代工业美学的建筑群,沉稳、厚重,无声地诉说着其百年巨头的底蕴。
铁柱一行人受到了符合国际礼仪的、无可挑剔的接待。负责接待的是克虏伯集团高级副总裁,研发负责人,奥托·施密特博士。一位头发银白、身材高大、穿着合体西装、眼神如同精密仪器般锐利的老者。
“欢迎来到克虏伯,赵先生。”施密特博士的英语带着德语的硬朗,握手有力,笑容标准而缺乏温度,“久闻匠人集团在新材料领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突破,期待这次愉快的交流。”
“感谢邀请,施密特博士。”铁柱不卑不亢,笑容沉稳,“克虏伯是行业楷模,我们此行是抱着学习的态度而来。”
寒暄过后,双方进入了戒备森严的核心研发中心会议室。长长的会议桌两侧,泾渭分明。克虏伯这边,除了施密特博士,还有七八位不同领域的技术专家,个个眼神专注,气场强大。匠人村这边,则是由铁柱带领的精干小队。
交流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无形的刀光剑影。
简单的开场白后,施密特博士直接切入主题,他示意助手播放ppt,上面展示的是几种克虏伯最新的高端材料性能数据,确实代表了世界顶尖水平。
“这是我们目前在航空发动机叶片和深海探测器耐压壳方面应用的几种主力材料。”施密特博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不知道贵方的‘星尘’材料,在类似的极端工况下,表现如何?”
这是赤裸裸的实力展示和下马威!
王胖子在下面听得直呲牙,小陆则飞快地记录着对方的数据。李哲和严教授则全神贯注,分析着对方技术的优缺点。
铁柱面色不变,微微一笑:“克虏伯的技术令人敬佩。不过,‘星尘’的设计理念和应用方向,与贵方的传统材料有所不同。”
他示意李哲。李哲深吸一口气,打开随身电脑,连接投影。当“星尘”那更加炫目、各项性能指标几乎全面超越对方展示材料的数据图表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克虏伯那边的专家团队中,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低声惊呼和交头接耳!
施密特博士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但很快恢复平静,只是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下。
“很……漂亮的数据。”施密特博士语气依旧平稳,“不过,实验室数据与现实工况下的长期稳定性,往往存在差距。我们更看重的是材料在复杂环境下的疲劳寿命和可靠性验证。”
“当然。”铁柱从容接话,示意李哲切换画面,“这是我们与A国合作建立应用中心后,进行的为期三个月的模拟极端环境加速老化测试数据,以及部分部件在实际工况下的初步验证报告。数据显示,‘星尘’的长期稳定性,完全符合甚至超过了设计预期。”
一份份详实的、带有第三方公证印记的报告展示出来,如同沉重的砝码,一次次加重着匠人村这边的分量。
克虏伯的专家们不再窃窃私语,而是变得异常沉默和专注,有人甚至拿出了放大镜,仔细查看报告上的细节。施密特博士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匠人集团拿出的实证,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接下来的技术讨论愈发深入和激烈。克虏伯的专家们轮番上阵,从材料微观结构、成型工艺、潜在失效模式等多个角度,提出了极其专业和刁钻的问题,试图找到“星尘”技术体系中的漏洞或薄弱环节。
这更像是一场技术领域的“围攻”!
李哲和严教授面临了巨大的压力。这些问题的深度和广度,远超普通学术交流。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凭借对“星尘”技术的深刻理解和宋济民笔记带来的启发,谨慎而有力地一一回应。有些涉及最核心机密的工艺细节,则被他们巧妙地以“涉及核心知识产权”为由挡回,既守住了底线,又不失风度。
铁柱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听着,只在关键时刻,用简洁有力的话语定调子,或者将偏离方向的讨论拉回正轨。他沉稳如山的气场,成为了李哲和严教授最坚实的后盾。
王胖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手心全是汗。小陆则飞速记录着对方提问的焦点和方式,分析着他们的意图。
激烈的技术交锋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
当施密特博士宣布上午的交流暂告一段落时,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氛围。克虏伯的专家们看向李哲和严教授的眼神,少了几分最初的轻视,多了几分审视和……凝重。
午餐是标准的德式工作餐,气氛依旧客气而疏离。
下午的交流,形式有所变化。施密特博士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提议:“赵先生,贵方的‘星尘’材料确实展现了独特的潜力。然而,新材料从实验室走向广阔市场,面临着标准、认证、供应链等诸多挑战。单打独斗,并非明智之举。”
他身体微微前倾,抛出了真正的意图:“克虏伯集团拥有遍布全球的销售网络、成熟的应用开发体系和强大的品牌影响力。我们认为,双方存在着巨大的合作空间。比如,由克虏伯负责‘星尘’材料在全球市场的推广、销售和应用开发,匠人集团专注于生产供应。我们可以签订一份长期的、排他性的全球代理协议。这将是双赢的选择。”
全球代理?排他性?
铁柱心中冷笑,果然来了!想用他们的渠道和品牌,将“星尘”变成他们的附庸,扼杀匠人集团自主发展的可能!这和当初墨文钧想要控股,异曲同工!
王胖子在桌子底下差点把餐巾捏碎,小陆也皱紧了眉头。
铁柱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不迫。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施密特博士充满压迫感的视线:
“感谢克虏伯的看重。不过,匠人集团对‘星尘’的规划,并非仅仅成为一个原材料供应商。我们的目标是打造以‘星尘’为核心的、完整的产业生态链。全球代理的模式,恐怕与我们的长远战略不符。”
施密特博士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赵先生,或许你还不完全了解国际市场的游戏规则。没有强大的渠道和品牌背书,一款新材料,即使性能优异,也很难被主流市场接受。尤其是……当它面临一些‘非技术因素’的阻碍时。”他话语中暗示着那份他们牵头制定的标准。
这是利诱不成,改为威逼了!
铁柱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凛然的郑重:“施密特博士,我们尊重国际市场的规则,但我们更相信技术和产品的力量。匠人集团一路走来,就是靠着打破常规、挑战不可能!我们既然能研发出‘星尘’,就有信心和能力,为它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市场和应用天地!”
他站起身,虽然身高不及施密特,但那股昂然的气势却丝毫不逊色:“至于那些‘非技术因素’的阻碍……”
铁柱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克虏伯高管和专家,声音清晰而坚定,如同金石交击:
“我们视之为挑战,而非绝路。匠人集团,无惧任何挑战!”
“如果旧的标准成为了技术进步的枷锁,那么,我们很乐意,与所有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亲手制定新的标准!”
话音落下,整个餐厅一片寂静。
施密特博士和他身后的团队成员,都被铁柱这番掷地有声、充满自信甚至可以说是“狂妄”的宣言震住了。
他们见过太多来自新兴科技公司的创业者,在克虏伯这样的巨头面前,要么卑躬屈膝寻求合作,要么在压力和诱惑下妥协。像赵铁柱这样,如此强硬、如此自信、甚至直接宣称要挑战现有规则和标准的,绝无仅有!
良久,施密特博士才缓缓开口,语气复杂:“赵先生,你的……自信,令人印象深刻。希望你们的实力,能配得上这份野心。”
第一次接触,在不甚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回酒店的路上,王胖子长长舒了口气,擦着额头的汗:“妈呀,吓死胖爷了!柱哥,你刚才太猛了!直接就跟他们杠上了!”
李哲和严教授虽然疲惫,但眼神明亮:“痛快!虽然压力大,但咱们没输阵!没输技术!”
小陆则若有所思:“克虏伯的态度很说明问题。他们确实感受到了‘星尘’的威胁,但又不想正面竞争,所以想用渠道和标准压制我们,或者收编我们。”
铁柱看着车窗外杜塞尔多夫繁华而陌生的街景,眼神锐利:“他们越是这样,越证明我们的路走对了!想让我们低头?不可能!”
然而,铁柱并不知道,在他们下榻的酒店房间内,几个经过精心伪装的微型监听装置,早已被提前放置。他们团队在房间内的所有谈话,都清晰地传到了不远处一辆伪装成工程车的监听车内……
“目标人物赵铁柱,态度极其强硬,拒绝合作提议。”
“技术团队评估,对方核心技术壁垒较高,短期内难以复制或绕过。”
“建议启动‘b方案’,进行针对性施压……”
一场围绕“星尘”的暗战,在莱茵河畔,进入了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