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手机倒扣在桌面，屏幕余光映出天花板冷白的灯光。他刚结束与雷虎的通话，指尖还停留在拨号键的凹陷处。三秒后，系统监控界面弹出一条自动警报：别墅区外围东侧绿化带震动传感器触发，持续时间四点七秒，未达紧急阈值，但路径偏离日常巡检路线。
他没有动，只是将左手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轻轻旋了半圈。
十米外的主控台前，程雪的手指已在键盘上敲击。数据流如瀑布般滚动，她调出别墅周边最近两小时的车辆热力图，筛选出一台无牌照的黑色商务车，最后一次出现在距离别墅五百米处的街角监控中，车牌被泥浆遮盖，车身轮廓与“远航信息咨询”登记车型一致。
“发给雷虎。”陈默说。
回复是秒回的确认音。
与此同时，城郊半山腰的别墅区，东侧绿化带深处，雷虎已伏在灌木后。军用望远镜的夜视模式开启，视野里一片幽绿。他调整焦距，锁定围墙拐角处的一段攀爬梯——那是唯一未安装高压电的区域，也是入侵者最可能选择的切入点。
他按下耳麦：“b组车库顶就位，c组后院埋伏，电源切断，红外全开。”
回应无声，只有频道里的呼吸声微微起伏。
凌晨一点十二分，三道黑影贴着墙根靠近。为首者动作老练，抬手示意暂停，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型信号探测器，扫视一圈，确认无主动报警源后，才打出前进手势。
他们翻墙的动作极快，落地时几乎无声。一人直扑主楼西侧书房窗台，另两人分向车库与后门包抄。
就在第一人踩上窗台边缘的瞬间，地面震动传感器第二次触发。雷虎瞳孔一缩，手指搭上警报延迟按钮。
三秒。
强光眩晕弹从车库顶棚飞出，精准落在三人中央。刺目的闪光炸开，伴随高频蜂鸣。其中一人本能抬手遮眼，膝盖撞上矮石墩，发出闷响。另一人试图后撤，却被提前布设的绊索勾住脚踝，重重摔倒。
雷虎从侧翼跃出，军用匕首柄砸向第三人太阳穴。对方格挡不及，手腕一麻，整个人被按倒在地。另外两名安保队员从暗处冲出，迅速反拧手臂，用塑料束带将其牢牢绑住。
全程不到五分钟。
三人被拖至庭院中央的景观树下，面朝地跪着，头被压低，无法看到彼此。雷虎蹲下，摘掉其中一人头套，露出一张陌生面孔，眼角有刀疤，呼吸平稳，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他没说话，只拍下三人清晰面部照，连同捆绑状态一并上传加密通道。
五分钟后，三十公里外的一处废弃加油站，刀哥靠在生锈的油罐旁，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照片，脸色骤沉。
画面里，他的三个手下被整齐反绑，背后是陈默别墅的欧式立柱，月光照在大理石台阶上，清清楚楚。
附言只有一句：“陈总说，东西没找到，别白跑一趟。”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猛地掐灭手中香烟。黄金打火机在掌心留下一道压痕，他没再点燃第二支，而是将打火机塞进外套内袋，转身钻进一辆无牌皮卡，引擎轰鸣着消失在夜色中。
别墅内，监控室灯光微亮。
陈默坐在集团总部指挥中心的主位上，面前六块屏幕同步播放着不同角度的回放画面。他放大书房窗外那段影像，逐帧查看。画面中，那名黑衣人曾在窗台停留两秒，右手短暂伸向窗缝，像是在摸索什么。
他立即拨通雷虎专线：“封锁书房外围，禁止任何人进出，包括保洁。调取过去二十四小时所有接近该区域的人员轨迹。”
“明白。”雷虎声音低沉，“已经安排专人值守。”
“还有，”陈默停顿一秒，“查一下父母旧物柜的位置。最近有没有人动过？”
“没有记录。”雷虎翻看巡逻日志，“但今晚之前，确实没人特别关注那个区域。”
陈默眼神微凝。
他调出别墅内部物品清单，搜索关键词“U盘”。系统显示，一枚编号为U-8876的黑色U盘登记于三年前项目归档期，存放位置为书房保险柜下方抽屉，用途标注为“原始会议录音备份”，但后续无使用记录，也未纳入常规审计目录。
他记下编号，转头对程雪下令：“提取过去七十二小时所有接近别墅的陌生车辆轨迹，重点比对是否与‘远航信息咨询’有关联。同时，筛查赵宇近期通讯记录中是否有提及‘U盘’或‘录音’字样。”
“已经在做了。”程雪手指翻飞，调出一组跨境通信日志，“赵宇昨晚和一个境外号码有过三次短时通话，Ip跳转频繁，但最后一次信号稳定点落在金鼎赌场附近。通话内容加密，但对方设备型号与林国栋曾使用的二手手机匹配。”
陈默指尖轻敲桌面。
林国栋、远航公司、U盘、录音……线索开始收拢。
他重新播放入侵者靠近窗台的画面，发现那人袖口露出一角金属反光——不是工具，而是一枚微型钩针，常用于撬开老旧锁具的缝隙。
这不是随机搜查。
他们是冲着特定目标来的。
“程雪，”他声音压低，“把U-8876的内容恢复出来。”
“技术上可行，但需要物理接触。”她抬头，“如果还在原位，我可以远程启动数据提取协议，前提是设备通电且未损坏。”
“那就让雷虎去取。”陈默接通专线，“书房现在安全吗？”
“安全。”雷虎回答，“入侵者没进入建筑，窗锁完好，红外未被触发。我已经派人守在门口。”
“好。你亲自进去，戴上手套，打开抽屉，取出一枚黑色U盘，编号U-8876。不要插任何设备，直接密封装袋，送检。”
“是。”
十分钟后，雷虎传回照片：抽屉半开，U盘仍在原位，表面无划痕。
陈默松了口气，但眉头未展。
既然目标明确，为何赵宇要派刀哥的人来拿？说明他自己也没有副本。而这枚U盘里，一定藏着足以颠覆局势的东西。
他调出资金调度计划表的副本，目光再次落在“终局行动”四个字上。赵宇的每一步都围绕资金转移展开，但这次行动却指向一段尘封录音——难道三年前的项目会议上，有人录下了他与林薇薇合谋的证据？
正思索间，程雪突然出声：“陈总，查到了。远航公司的注册法人代表签名，与赵宇在SpV文件上的电子签高度重合，笔迹分析偏差小于0.5度。而且……这公司半年前曾申请过音频设备进口许可，品类包括高灵敏度录音笔和数据恢复装置。”
陈默眼神一凛。
赵宇早就知道这枚U盘的存在。
他不是想销毁，是想抢先拿到手，再伪造一份假的替换。
“通知陆明远。”他说，“准备证据保全申请，一旦U盘内容确认，立刻提交法院封存。”
“还要告诉警方吗？”程雪问。
“暂时不。”陈默摇头，“刀哥虽然撤了，但他留下的东西还没捡走。”
“什么东西？”
陈默放大监控画面，定格在围墙外一处草丛。镜头拉近，一枚金色物体半掩在泥土中——正是刀哥常用的黄金打火机，侧面刻着“关公像”纹样。
“让雷虎带证物袋去取。”他说，“标记为关键物证，直接移交刑侦队，注明来源路径。”
“是。”
指令下达后，指挥室陷入短暂安静。六块屏幕依旧闪烁，回放画面不断循环。
陈默靠向椅背，左手无名指缓缓摩挲戒指边缘。倒计时在脑海中浮现：70:18:03。
时间仍在推进。
但他已看清对手的最后一张底牌。
手机震动，雷虎传来新消息：“U盘已取，正在送往检测中心。打火机也已回收，现场无其他遗留物品。”
陈默回复：“守住别墅，等警方做完勘查。你回来前，再巡一遍外墙。”
发送完毕，他调出U-8876的数据结构预览图。初步扫描显示，内部存储一段长达四十七分钟的音频文件，创建时间为三年前七月十九日晚八点三十六分，恰好是那次秘密项目会议的结束时间。
他的手指悬在下载确认键上方，迟迟未按。
就在这时，程雪忽然抬头：“陈总，有个异常。U盘的最后访问记录显示，三天前有人尝试远程唤醒内置芯片，信号源来自赵宇办公室的备用路由器。”
陈默猛然抬头。
赵宇，已经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