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虎把平板递过来的时候,陈默正站在监狱通道的金属门边。他看了一眼屏幕,林国栋的脸还在画面里,嘴唇干裂,眼睛发红。
“他说有东西要交给你。”雷虎低声说,“已经通过安检,身上没藏违禁品。”
陈默点头。他没说话,抬脚走进会客区。
房间很小,中间隔着一层防弹玻璃,两边各有一张铁椅。林国栋坐在对面,手铐连在桌下的铁环上。他抬头看到陈默进来,整个人猛地一抖,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
“陈总!”他声音嘶哑,“我对不起您!我真的错了!”
陈默站着没动。他看着林国栋,眼神很平静。
“你女儿进去了,你来找我勒索钱。”他说,“现在又跪着说认错?你觉得我会信吗?”
林国栋额头撞地,发出一声闷响。他又磕了一下,眼泪鼻涕全流了出来。
“我是贪财!我是怕死!”他喊,“可我不该帮赵宇做假账!是他逼我女儿去接近您,是他拿钱买通我改财务单据!我……我害了您的父母啊!”
他说完,哆嗦着手从囚服内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纸是旧的,边缘磨得发毛,像是藏了很久。
他把信封贴在玻璃上,手指死死按住。
“这封信……是他让我写的模板!”林国栋哭着说,“赵宇亲口说的,只要照这个写,就能拿到赌场股份。我傻啊!我把女儿送进火坑,还帮他毁证据!现在我才明白,他根本没打算放过我!把我扔进牢里顶罪,自己跑了!”
陈默依旧不动。
他看向雷虎。雷虎立刻上前,用工具从下方传递口取出信封,戴上手套检查封口。
“没拆过。”他说。
陈默拿出手机,拨通内部线路。
“接陈雨桐。”
几秒后,通话接通。
“老板?”陈雨桐的声音传来。
“你现在接入监狱安保系统,扫描信封表面指纹,三分钟内给我结果。”
“明白。”
雷虎把信封放在检测仪下,启动扫描。屏幕上开始跳动数据。
林国栋还在地上跪着,身体不停发抖。他抬头看陈默,嘴唇一张一合,却说不出新的话。
陈默低头看他。“你说这是赵宇让你写的模板?”
“是!”林国栋用力点头,“三个月前,在他办公室。他口述内容,我抄的。他说以后万一出事,就拿出来当替罪证据,说是您父亲账目有问题,我们只是执行命令……他还说,只要我配合,事后分我两成股份。”
陈默冷笑。“那你现在交出来,是因为良心发现?”
“不是!”林国栋摇头,“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完了!赵宇不会救我!他在缅甸还有基地,可从来没联系过我!警察查不到他,只会拿我顶罪!我不想死在牢里背黑锅!这封信是真的!每一个字都是我亲手写的!指纹也在上面!您让技术员查,一定能对上!”
陈雨桐的声音突然响起:“老板,指纹匹配完成。和林国栋本人档案记录一致,匹配度百分之百。另外……纸张纤维成分分析显示,与赵宇办公室专用文件纸相同,市面上不流通。”
陈默没回应。他看向雷虎。
雷虎点头。“程雪后台确认,墨水成分属于F型速干油墨,赵宇私人打印机专用款。书写时间初步判定为三个月前,早于林薇薇被捕时间。”
陈默终于动了。
他接过信封,指尖轻轻划过封口。没有撕开,只是捏了捏厚度。
“里面有多少页?”
“五页。”雷虎说,“手写,附带一张资金流向草图。”
陈默把信封收进西装内袋。动作很稳。
他重新看向林国栋。
“你女儿做的事,是你推的。”他说,“你为了钱,让她当棋子。她现在在服刑,你也进来了。你觉得你配谈悔恨吗?”
林国栋整个人瘫软下去,靠在墙上,嘴张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求您原谅。”他最后说,“我只求能换个轻判。我把知道的全说了,包括赵宇怎么操作境外账户,怎么通过空壳公司洗钱……我都写下来了。您要是不信,可以再查。”
陈默没再看他。
他对雷虎说:“联系国际刑警驻点人员。这个人列为F级污点证人,安排押送流程,送往海牙预备听证。”
“是。”雷虎立刻拿出通讯器开始联络。
陈默转身走向出口。
刚走到门边,身后传来林国栋的声音。
“陈总!赵宇……他真的不怕死吗?”
陈默停下。
没有回头。
“他不怕的。”林国栋喃喃说,“那天他跟我说,只要能把你拖下地狱,他宁愿炸了整座城。他说……你活着一天,他就不会真正安全。”
陈默抬起手,按了下门禁按钮。
金属门滑开。
他走出去,脚步没停。
走廊很长,两侧是灰白色的墙。头顶的灯一盏接一盏亮着,映出他笔直的身影。
雷虎快步跟上来,手里拿着移交文件。
“手续十分钟内办完。”他说,“国际刑警三十分钟后到。”
陈默点头。
他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里贴着父亲留下的U盘。又碰了下内袋里的信封。
通道尽头是一扇双开门,外面是监狱登记处。阳光从高窗照进来,落在地面的一块瓷砖上。
陈默站在光里,等雷虎去办理最后交接。
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名穿制服的警官走来,手里拿着平板。
他走到雷虎面前,递出设备。
屏幕上显示一条实时消息。
“缅甸方向信号再次激活。”警官说,“频率特征与赵宇惯用加密协议一致。”
雷虎看向陈默。
陈默盯着屏幕,眼神变了。
他伸手接过平板,手指在地图坐标上划了一下。
放大。
那个点,就在边境山区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