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屏右下角的警报框尚未消失，陈默的手指已经落在内线拨号键上。
“调取大楼外围所有高点摄像头过去十分钟的回放，重点扫描码头方向。”他的声音压在喉间，不带一丝起伏，“同时比对雷达波段记录，我要知道那台军用望远镜的具体位置。”
话音落下时，程雪的终端已同步启动溯源程序。三十七个监控节点的画面快速轮播，她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逐帧捕捉光学设备的反光特征。不到四十秒，定位锁定——一艘伪装成补给船的黑色快艇正停泊在3号码头西侧防波堤后，船体未登记，航线无报备。
“热源显示两人在甲板活动。”程雪调出红外成像，“其中一人手持长焦设备，指向我们17楼指挥室窗口，频率波段完全匹配军用级观测仪。”
陈默眼神未动：“切断指挥室所有非加密通讯频段，启用量子信道。”
“已切换。”
“向雷虎发送密令：b7预案启动，目标望远镜持有者，行动代号‘闭眼’。”
指令发出后，他转身走向操作台，左手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祖母绿戒指。主控屏上的倒计时清晰跳动：00:47:32。
此时，无人机侦察请求被系统驳回——港口区域电磁干扰强度超出阈值，常规信号无法穿透。
“人工潜入风险太高。”程雪抬头，“对方显然在等我们反应。”
陈默盯着屏幕中那艘静止的快艇：“他们不是在等我们反应，是在测试我们的防御节奏。”
他按下通讯键：“雷虎，你有热成像权限吗？”
耳机传来低沉回应：“有。但船舱钢板厚度超标准，穿透率不足四成。”
“尽力扫。”
画面切换，雷虎视角接入——他藏身于码头东侧废弃塔吊顶部，军用望远镜抵住眼眶，镜头缓缓推进。热成像模式开启，船舱内部轮廓浮现。六个高密度金属块呈环形排列，中心位置有不稳定能量读数，脉冲频率与定时装置高度吻合。
“确认有爆炸物。”雷虎声音绷紧，“初步判断为远程遥控型塑胶炸弹，至少两枚，装药量足以摧毁半径三十米内所有建筑结构。”
“来源？”
“集装箱编号c-9，注册单位赵氏物流，冷藏类型，但内部温度异常——制冷系统关闭，电力却持续消耗，符合保温式引爆装置运行特征。”
陈默目光一凝。
“查这艘船的进出港记录。”
程雪迅速调取港口物流图谱：“c-9三天前申报入境，报关内容为冷冻海鲜，目的地是城南食品加工厂。但系统显示它从未离开码头，且过去四十八小时耗电量相当于满负荷运转的冷库。”
“假申报。”
“是。”
“让雷虎继续监视，不要暴露。”
“明白。”
就在此时，主控屏画面突变。监控镜头拉远，码头全景展开。一个身影出现在c-9集装箱顶端——刀哥。
他身穿黑色夹克，黄金打火机在掌心翻转两圈，随即点燃。火焰跳跃三次，他抬手将打火机指向17楼指挥室方向，嘴角扬起，无声冷笑。
程雪手指一顿：“他在挑衅。”
陈默没有回应。他缓缓摘下银灰领带夹，轻轻置于桌面，动作沉稳如常。左手拇指再次划过祖母绿戒指边缘，这是他进入终极决策状态的唯一外显。
“程雪。”
“在。”
“查引爆器控制协议。”
“正在破解。”她调出信号流分析界面，“发现加密信道绑定一台私人手机，ImEI码经过七层跳转，但底层识别码与赵宇名下备用机一致。”
“能劫持吗？”
“不能。一旦强制中断连接，系统会触发备用机制自动起爆。”
“那就模拟。”
她眼神一亮：“我可以构建虚拟基站，伪装成赵宇手机正常响应，接管信号握手权限。”
“做。”
十秒后，终端提示成功接入。
“获取到心跳包频率。”程雪语速加快，“原定响应延迟0.5秒，我已在后台植入延迟病毒，将起爆指令响应时间拉长至三十秒。”
“现在他们按下按钮，三十秒后才会引爆？”
“是。我们有了操作窗口。”
陈默点头：“把病毒伪装成系统日志更新，让对方以为一切正常。”
“已部署。”
“同时将炸弹全部数据同步给国际刑警技术组，标记为‘红色瞬杀级’。”
“正在加密推送。”
他转向通讯频道：“雷虎。”
“收到。”
“不许开火，不许靠近，等他们自己动手。”
“明白。”
“我要全程录像。”
“已开启隐蔽拍摄模式，信号直连量子存储。”
主控屏重新切回快艇画面。刀哥已从集装箱顶跃下，身影隐入船舱。甲板恢复寂静，唯有海风掀起浪花拍打船体。
程雪低声汇报：“引爆器心跳稳定，未检测到异常指令输入。对方似乎在等待某个时间节点。”
陈默盯着倒计时：00:46:18。
他忽然开口：“查c-9最后一次移动时间。”
“今天下午两点零七分，从3号码头移至现位置，搬运记录显示由两名地勤人员操作，但监控中并未出现对应工单。”
“人为挪动。”
“是。”
“目的不是隐藏，是定位。”
“您意思是……他们需要精确校准爆炸范围？”
“不然不会特意用军用望远镜对准指挥室。”
他站起身，走到主控屏前，指尖轻点c-9所在坐标。
“雷虎，扫描船体底部。”
“正在执行。”
热成像再次切入，镜头下移。船底钢板接缝处有轻微变形，周围附着物分布异常。
“发现焊接修补痕迹。”雷虎报告，“修补区域下方有额外支撑架，结构不符合常规补船工艺。”
“里面藏了东西。”
“不止。”他放大画面，“支撑架内部有导线延伸至船舱，终点正是引爆装置所在位置。”
陈默眼神骤冷。
“这不是单纯的炸弹运输船。”
“是移动发射平台。”
程雪猛然抬头：“他们打算在引爆后利用船体残骸冲击码头油罐区！”
“连锁反应。”
“必须阻止。”
陈默按下紧急联络键：“通知海事局封锁3号码头周边水域，疏散临近作业人员，但不要惊动目标船只。”
“同时联系消防应急组，预设冷却方案，重点防护油罐区隔离墙。”
指令下达完毕，他重新坐回指挥位。
主控屏上，倒计时跳至00:45:03。
程雪突然出声：“陈总，引爆器信号有波动。”
“什么类型？”
“不是指令输入，是身份验证请求——对方正在尝试二次确认控制权。”
“来源？”
“经三层跳转，最终Ip指向澳门某废弃数据中心，与之前入侵我们系统的路径一致。”
“让他们通过。”
“您要放任他们完成验证？”
“不。”他目光锁定屏幕，“我要看谁在操作。”
三秒后，系统日志更新：【远程控制权验证成功 会话Id：FZ-Lm2047】
程雪迅速追踪会话链路：“FZ是赵氏缩写，Lm可能是林曼——赵宇的海外助理，负责离岸事务。”
“抓她的操作痕迹。”
“已经在录屏存证。”
就在此时，雷虎传来新情报：“船舱门开启，一人走出，手持平板设备，正在输入指令。”
画面放大。那人戴着帽子，但侧脸轮廓清晰可辨——正是林曼。
她低头操作，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倒计时同步出现在她的界面右上角：00:44:19。
陈默下令：“程雪，启动‘诱饵协议’。”
“将虚假系统响应数据注入她的操作界面，让她以为指令已成功发送。”
“同时保留真实信号路径，确保我们掌握全部动态。”
“执行中。”
二十秒后，终端提示：【用户端显示“起爆程序准备就绪” 虚假反馈已送达】
林曼合上平板，转身返回船舱。
甲板重归寂静。
主控屏上，倒计时仍在跳动。
陈默手指轻压祖母绿戒指。
雷虎的声音从耳机传来：“目标船只动力系统重启，螺旋桨开始预热。”
“他们要动了。”
陈默盯着屏幕，声音低沉。
“所有人记住——不许提前行动。”
“等他们按下按钮。”
“我要亲眼看着那三十秒是怎么过去的。”
他抬起右手，缓缓扣上西装袖扣。
窗外，海面泛起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