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走进监狱会客室,脚步没有停。他手里拿着一个防爆袋,里面是两枚戒指。一枚是他一直戴着的祖母绿戒指,另一枚是从c-9集装箱的炸弹里取出来的母亲遗物。金属冷光从密封袋表面反射出来,落在玻璃桌面上。
林薇薇坐在对面,双手交叠放在桌边。她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陈默把防爆袋轻轻放下,推到桌子中央。玻璃另一侧,林薇薇的瞳孔缩了一下。她的呼吸变得短促,手指微微发抖。那枚戒指她认得。三年前,她亲手帮赵宇调换了保险柜里的真品,换上了仿制品。她以为没人知道,也没人会在意。
陆明远坐在陈默旁边,穿着深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翻开第一页,声音平稳:“林小姐,你之前向警方提交的‘自然流产’医疗记录,已经和瑞士dNA数据库做了比对。”
他顿了顿,看向林薇薇:“结果不符。”
林薇薇脸色一白,但很快低头笑了笑:“你们想说什么?我已经说了所有我知道的事。”
陈雨桐站在角落,抱着平板电脑。她没有穿职业套装,而是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背着双肩包。她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系统正在自动扫描林薇薇最近三次体检影像数据。
“心跳频率、激素水平、子宫壁厚度。”陈雨桐小声说,“全部对不上正常妊娠曲线。”
林薇薇猛地抬头:“你偷看我的病历?”
“不是偷。”陈雨桐抬眼,“是你自己签过司法调查授权书。所有羁押人员的医疗信息都在审查范围内。”
林薇薇咬住下唇,没再说话。
陈默依旧坐着,一只手搭在桌边,指尖轻轻摩挲防爆袋的边缘。他的动作很轻,但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对方神经上。
“赵宇让你怀孕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孩子生下来要去哪?”他开口,声音不高。
“我没有怀孕。”林薇薇说,“那是假的。孕囊是植入的,三个月后就取出来了。医生做的,全程无创。”
“那你为什么去急诊科报流产?”陆明远追问,“监控显示你当天下午才进医院,血迹是从衣服上伪造的。”
林薇薇冷笑:“你们抓不到我犯罪的证据,就想逼我说谎?”
陈默没动,也没反驳。他只是看着她。
几秒后,林薇薇突然伸手,一把扯开衣领。锁骨下方,一道细长的纹身浮现出来——黑色编码,由数字和字母组成,末端还带有一个微型条形码。
“这是什么?”陈雨桐立刻拍照上传。
“代孕机构的编号。”林薇薇声音发颤,“赵宇在境外注册的公司,专门做胚胎储备和继承规划。他说……这叫‘战略资产留存’。”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陆明远迅速打开笔记本开始记录。就在这时,他肩膀上的鹦鹉突然扑腾翅膀,尖声叫道:“dNA库!dNA库!”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陈雨桐反应最快,立刻切换页面,接入跨境生物样本共享系统。她输入编码,等待匹配。
进度条缓慢推进。
30%
65%
98%
“匹配成功。”她抬起头,声音有点发紧,“买家账户持有人名为Z.Y.Zhao,注册地开曼群岛。关联企业为海星资本下属子公司,服务项目标注‘高净值客户遗传延续方案’。”
陆明远合上本子:“这就是证据链闭环。伪造妊娠、虚假流产、非法胚胎交易,全部指向赵宇主导。”
林薇薇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她闭上眼睛,又睁开:“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可我不是第一个被他利用的人。我只是……活下来的那一个。”
“所以你选择帮他害我父母?”陈默问。
林薇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会死。赵宇只说要让你失去继承权,让我假装怀孕稳住你,等董事会投票结束就收手。车祸的事……我真不知道。”
陈默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缓缓站起身。
林薇薇慌了:“你要走?我说了这么多,还不够吗?”
陈默没有回答。他走到门口,按了呼叫铃。
警卫出现在玻璃外,准备带人离开。
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林薇薇突然冲上前,双手拍在玻璃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说你喜欢安静的女孩,不会吵也不会提要求。我就变成了那样的人。三年,我一直演。可你从来没有真的看过我一眼。”
陈默回头。
“现在你知道真相了。”她说,“但我已经没了退路。”
陈默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是普陀寺功德箱旁的花盆,底部有个微型摄像头。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信号源指向赵氏物流。
“这不是为了你。”他说,“这是为了他们。”
林薇薇怔住。
警卫把她带走时,她还在回头看那张照片。
陈默重新坐下,对陈雨桐说:“把匹配记录同步给陆律师,备份三份,一份交国际刑警预备案。”
“已经在传了。”陈雨桐点头,“加密通道,跳转七次,源头无法追踪。”
陆明远整理好文件,准备离开。他刚起身,鹦鹉又叫了一声:“dNA库!”
他停下,皱眉:“你怎么老喊这个?”
陈雨桐忽然抬头:“等等,刚才匹配的时候,系统提示有一条附加数据流,来自私人存储区。我没注意,以为是广告推送。”
她调出后台日志。
一条隐藏路径浮现在屏幕上
文件创建时间:三年前七月十六日 23:47
文件大小:2.1Gb
陈雨桐的手指僵住了。
“这是……”她看向陈默,“你的基因样本?他们用你做过胚胎实验?”
陆明远立刻凑过来:“马上封存服务器节点,申请司法冻结令。”
陈默没动。他盯着屏幕上的文件名,眼神一点点沉下去。
“不是实验。”他低声说,“是替换计划。如果我死了,就用那个孩子顶替身份,接管陈氏集团。”
房间里一片死寂。
陈雨桐颤抖着手点开预览界面。画面一闪,出现一段视频缩略图——昏暗房间,两个被绑的人影,女人的声音传出几个字:“……如果你还认他一声哥哥……”
她猛地关掉。
“不能再看了。”她说,“太危险。这段数据可能带病毒,或者触发自毁程序。”
陈默缓缓伸出手:“传给我。”
“不行!”陆明远拦住,“万一有陷阱呢?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已经足够起诉赵宇多项重罪!没必要冒这种险!”
“我说。”陈默看着他,“传给我。”
陆明远犹豫几秒,最终点头。
数据传输进度条开始走动。
10%
30%
50%
突然,平板屏幕闪了一下,弹出警告框:**检测到远程擦除指令,来源Ip经跳转,无法定位**。
“他在删!”陈雨桐立刻启动反追踪,“程雪那边能不能接应?”
“信号断了。”陈默盯着屏幕,“对方切断了主链路,只留了个诱饵端口。”
传输进度卡在78%。
陈雨桐快速操作,启用本地缓存提取功能。她找到残留片段,拼接成一段完整音频。
播放键按下。
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上次更清晰:“……默儿不是你亲弟弟,你是捡来的。但他姓陈,是合法继承人。求你放过他……”
音频到这里中断。
陈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明远想说话,被陈雨桐拉住。
过了十几秒,陈默抬起手,摘下左手的祖母绿戒指,放进防爆袋,压在那张照片上。
他看着单向镜后的黑暗区域,声音很轻:“我知道你在看。”
镜面没有回应。
他站起身,却没有走向出口。
而是走到玻璃墙边,伸手摸了摸右下角的一个小孔——那是通风口的位置。
手指离开时,沾了一点灰尘。
他对着角落的摄像头,慢慢握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