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西市的 “悦来客栈” 算不上顶尖,却因菜色实惠、位置便利,成了往来修士与凡人都爱去的地方。孟小凡与秦亦柔找好靠窗的桌子坐下时,客栈里已坐了大半食客 —— 靠窗几桌是穿着普通法袍的低阶修士,正低声讨论着洛阳坊的物价;角落几桌是挑着货担的商贩,捧着粗瓷碗大口扒饭;店小二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青布衫,手里端着托盘,脚步轻快地在桌间穿梭,脸上始终带着讨好的笑。
“听说了吗?昨天稷下学宫贴了新告示,护道者考核要加试‘凡心试炼’,不知道考啥呢。” 邻桌的修士低声交谈,声音飘进孟小凡耳中,让他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 这是他此行的关键,自然格外留意。
秦亦柔却没心思听这些,她趴在桌上,手指戳着菜单上的 “洛阳酥肉”,眼睛亮晶晶的:“这个!还有那个‘灵菇炖鸡’,听说用的是三阶灵菇,补灵气的!孟小凡,你请客,就当谢我昨天帮你‘救场’了!”
“明明是你自己要吃。” 孟小凡无奈地招手喊来店小二,刚要开口点菜,就听到客栈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三名修士簇拥着一个身着宝蓝锦袍的少年走进来,少年约莫十六七岁,面白无须,腰间挂着一块雕着 “李” 字的玉佩,眼神轻佻地扫过客栈,正是户部侍郎之子李轩。他身后的两名护卫都是筑基初期修为,腰间佩刀,神情倨傲,进门就踹翻了门口的一张矮凳,呵斥道:“都给我安静点!李公子来了,不想死的就老实点!”
客栈里瞬间安静下来,商贩们纷纷低下头,连呼吸都放轻了;低阶修士们虽没低头,却也收了话语,眼神里带着忌惮 —— 在洛阳,“侍郎之子” 的名头,比不少筑基修士都管用。
李轩却没在意众人的反应,他的目光落在了忙前忙后的店小二身上。那店小二是个十六岁的姑娘,梳着双丫髻,脸上带着几分青涩,正端着托盘往后厨走。李轩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轻佻:“哟,这小模样倒是清秀,比府里的丫鬟好看多了。跟本公子走,以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店小二吓得脸色发白,手中的托盘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碗碟摔得粉碎。她用力想抽回手腕,却被李轩攥得更紧,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公子饶命!小女还要干活,不能跟您走……”
“干活?” 李轩嗤笑一声,另一只手抬起,就要去摸店小二的脸颊,“本公子让你跟我走,是给你脸!别给脸不要脸!”
周围的食客纷纷别过头,没人敢出声 —— 谁都知道,户部侍郎掌管洛阳的户籍与赋税,得罪了他儿子,别说在客栈干活,就算想离开洛阳都难。
“放开她。”
孟小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客栈。他缓缓站起身,手中还握着刚拿起的筷子,眼神平静地看向李轩,丹田处的浩然气已悄悄运转 —— 他忍得了飞舟凌驾凡人,忍得了乞丐枉死,却忍不了这种光天化日下的调戏与欺压。
李轩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孟小凡,见他穿着普通的青色修士服,肩头还蹲着一只不起眼的猴子,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哪来的野修士?也敢管本公子的事?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我不管你是谁。” 孟小凡一步步走上前,语气依旧平静,“她是客栈的店小二,不是你可以随意轻薄的人。放开她,道歉,然后离开。”
“道歉?” 李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推开店小二,店小二踉跄着摔倒在地,手肘磕在碎瓷片上,渗出鲜血。李轩则拔出腰间的玉佩,扔在孟小凡面前:“看清楚了!这是户部侍郎府的玉佩!本公子调戏一个店小二,就算杀了她,也没人敢说什么!你敢让本公子道歉?信不信本公子让你在洛阳活不过明天!”
他身后的护卫也上前一步,筑基初期的气息释放出来,对着孟小凡厉声呵斥:“放肆!敢对李公子无礼,找死!”
秦亦柔这时才慢悠悠地站起身,她走到孟小凡身边,捡起地上的玉佩,用手指擦了擦上面的灰,语气带着调侃:“哟,侍郎府的玉佩啊,挺值钱的嘛 —— 不过李公子,你调戏小姑娘就算了,还动手推人,是不是有点太没风度了?再说了,这店小二长得也就一般,你府里要是缺丫鬟,我倒是认识几个比她好看的,何必在这儿欺负人呢?”
她这话看似帮腔,实则暗讽李轩 “没见过世面”,气得李轩脸色涨红:“你是什么人?也敢跟本公子这么说话!”
“我是谁不重要。” 秦亦柔把玉佩扔回给李轩,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重要的是,你要是再不放人,小心待会儿连客栈的门都出不去 —— 哦对了,我还听说,最近洛阳总有人的飞舟‘不小心’被掀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话显然是在暗示之前秦亦柔的小动作,李轩虽没听懂其中的深意,却也察觉到秦亦柔不好惹,他盯着孟小凡,眼神阴狠:“好!本公子今天给你个面子!但你给本公子记住,别让我再遇到你!否则,定要你碎尸万段!”
说完,他狠狠瞪了店小二一眼,带着护卫扬长而去。出门时,还不忘踹翻门口的另一张桌子,算是泄愤。
客栈里的氛围终于缓和下来,店小二忍着疼爬起来,对着孟小凡和秦亦柔连连鞠躬:“多谢两位公子小姐相救!小女…… 小女无以为报……”
孟小凡扶起她,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瓶疗伤丹,递给她:“拿着,敷在伤口上,很快就会好。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硬抗,先找客栈掌柜帮忙。”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店小二接过丹药,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却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感激 —— 在洛阳,像她这样的凡人,很少有人会为了她得罪贵族子弟。
邻桌的修士也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之前讨论稷下学宫的修士还低声道:“道友真是好胆识!那李轩在西市横行霸道惯了,也就道友敢惹他!”
秦亦柔却趴在桌上,戳了戳碗里的灵菇炖鸡,语气带着不满:“真没意思,还以为能动手呢,没想到他这么怂。早知道我就不帮你说话了,让他跟你打一架,我还能看看你的浩然气到底有多厉害。”
“打架解决不了问题。” 孟小凡坐下,夹了一块鸡肉给赤焰猴,小猴子抱着鸡肉啃得正香,“我们来洛阳是为了找侠道根源和你要找的东西,不是来惹麻烦的。”
“知道知道,侠道修士嘛,就是这么‘克制’。” 秦亦柔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夹了一块酥肉放进孟小凡碗里,“快吃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对了,刚才那李轩说让你活不过明天,你可得小心点,侍郎府的人虽然修为不高,却很会用阴招。”
孟小凡看着碗里的酥肉,又看了看秦亦柔带着担忧的眼神,心中泛起一阵暖意。他知道,李轩的威胁不会是空话,接下来在洛阳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但他没有丝毫畏惧,握紧手中的筷子,就像握紧了青云剑 —— 只要守住侠道本心,无论遇到多少麻烦,他都能一一应对。
客栈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户洒在桌上,映着两人的身影。赤焰猴啃完鸡肉,蜷缩在孟小凡肩头,打起了小盹。孟小凡和秦亦柔一边吃着饭,一边低声讨论着稷下学宫的考核,偶尔会聊起刚才的风波,气氛轻松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 洛阳的贵族风波,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