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一拳砸在墙壁上,震得展板嗡嗡作响:五毛五!连买个馒头都不够!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吼,可就是为了这点钱,多少人把命丢在了万人坑!
林宇看着身份不明遗骸的照片,那个身穿灰色西装的骸骨在聚光灯下格外刺眼:穿着西装又怎样?在日本人眼里,都是待宰的羔羊。
刘明看着引换证和灯牌,灯牌侧面上刻的7098号这个编号比名字更重要——因为他们不配拥有名字,只配做数字。
啸风凝视着那具穿着西装呲牙咧嘴的骸骨,仿佛在与死者对视:死不瞑目啊!……”
他的声音低沉如钟,他在控诉,控诉这人间炼狱;他在呐喊,呐喊着要讨回公道!
展厅的灯光突然暗下来,唯有骸骨泛着幽蓝的光,那些扭曲的姿势、破碎的遗物,都在无声诉说着那段不忍卒读的历史。
当虚拟的灯牌、灯架在投影中突然亮起微弱的光,转瞬又被黑暗吞噬,所有人都听见了历史深处传来的无声呐喊。
宇辰的声音带着急切的震颤:真的还有幸存者吗?那些从万人坑爬出来的人……”他的目光扫过展厅里沉默的骸骨,仿佛在寻找一丝生命的迹象。
王静轻点触控屏,16张黑白照片在墙上依次亮起:他们是从地狱归来的证人。
她的手指停在一张布满伤疤的面孔上,这位老人的后背至今留着烙铁印,那是他试图逃跑时的惩罚……”
全息投影再次亮起,虚拟的矿洞在展厅中延展,劳工们佝偻着背艰难前行。
突然,一声皮鞭脆响撕裂空气,监工的怒吼在四壁回荡:八嘎!快快地干活!
投影里,一个少年被拽着头发拖走,他凄厉的哭喊与展厅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重叠。
看这里。王静调出一段录像,画面里白发苍苍的幸存者颤抖着卷起裤腿,小腿上狰狞的齿痕触目惊心,这是被野狗撕咬留下的。当年他装死逃过活埋,却在爬出万人坑时遭遇兽野狗……”她的声音哽咽,展厅里传来压抑的啜泣。
展厅的灯光突然转为血色,16位幸存者的口述音频交织响起:他们把活人当猪狗我眼睁睁看着兄弟被活埋那惨叫声,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那位年轻人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老爷子擦拭浑浊的泪水,而小虎躲在母亲怀里,手指死死揪住大人的衣襟。
这些声音,王静的手掌抚过全息投影中颤抖的虚影,是历史最沉重的证词。当幸存者们用布满伤疤的手,指着万人坑说我就在那里活过来她的声音陡然坚定,这就是铁证,比任何文字都更滚烫的铁证!
晓萱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紧张与警惕:林宇,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的目光朝展厅角落瞥去,睫毛微微颤动。
林宇下意识凑近,呼吸都放轻了:耳朵几乎要贴到晓萱唇边。
那边有个日本人。晓萱用余光指了指不远处,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白,穿深色西装,一直在看万人坑的资料。
啥?日本人?林宇猛地抬头,声音不自觉拔高,又慌忙捂住嘴。他死死盯着晓萱示意的方向,瞳孔微微收缩,他来这里干什么?
什么,日本人,敢来这里?看不起谁?那位年轻人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脖颈处青筋暴起,拳头捏得作响,当年他们祖辈造了多少孽,现在还有脸来?
他重重跺脚,震得展柜都微微发颤。
老矿工的拐杖掉在地上,浑浊的眼睛瞬间充血:让我看看!是哪个龟孙子敢来这里!
他颤巍巍地准备站起来,却被王静伸手拦住。
啸风的手掌扣住年轻人肩膀,低沉的嗓音里裹挟着不容辩驳的威严:先别犯浑,把事情弄清楚!
晓萱深吸一口气,缓步穿过人群,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您好,需要帮助吗?
对方闻声缓缓转身,镜片后的双眼布满血丝,泪痕在苍白的脸颊上烙下两道水痕,却只是茫然摇头。
hi, do you need any help?(你好,需要帮忙吗?) ”晓萱改用英语发问,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Yes.男人沙哑的回答让空气瞬间凝固。
Are you from Japan?
(你来自日本吗?)晓萱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Yes...男人的声音细若蚊蝇,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像是吞下了千斤重的铅块。
啸风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扫过男人泛白的指节——他正用颤抖的手抚摸展柜玻璃,仿佛在触碰什么禁忌之物。
后颈大片汗渍晕开深色水痕,将挺括的西装浸得皱巴巴的,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惶不安。
放开我!年轻人猛地甩开啸风的手,脖颈青筋暴起,小日本还有脸来这儿?!
骚动如涟漪般迅速扩散,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咒骂声瞬间填满整个展厅。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开口,生硬的中文里夹杂着浓重的口音,声音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我的祖父……是当年的监工……
话音未落,年轻人已经像头暴怒的狮子般冲了出去:老子今天就要他为祖辈的罪孽还债!
啸风一个箭步横在年轻人身前,双臂如钢条般死死抵住他的肩膀:他现在是忏悔者,不是敌人!
“他不是敌人?他不是敌人,这里死的6万人劳工是谁杀害的?”那位年轻人喊着。
宣传册带着劲风砸在日本男子脚边,纸页如惨白的蝴蝶纷飞四散。他僵在原地,西装肩头还沾着飘落的册页,后颈暴起的青筋在苍白皮肤下突突跳动,像是被攥紧的蛇。
杀人凶手的后代!滚出去!愤怒的吼声炸响。
一位老人颤抖着举起拐杖指向他,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我爹就是被你们家的人活埋的!
人群推搡着向前涌,此起彼伏的唾骂声几乎掀翻展厅顶棚。
日本男子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伸手扶住展柜才勉强站稳。他的镜片蒙着水雾,嘴唇张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直到渗出血珠。
当第二本宣传册擦着他耳际飞过,他猛地蹲下身,颤抖着双手去捡拾散落的纸页,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
正是:铭往昔烽火沧桑,忆金戈铁马,血沃山河凝浩气,吾辈当自强,承先辈遗志;珍今朝升平盛景,看翠柳莺啼,风和日月谱新篇,众人应奋进,创时代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