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国大西北，罗布泊无人区的深处，有个代号“天罚”的秘密实验基地。这会儿，基地的指挥中心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感觉每吸一口气都有罪。
沈兴邦和一群国家的顶尖人才，眼睛都死死地盯着主屏幕。
屏幕上播放的，是从同步轨道实时传过来的画面。
一枚用高密度钨合金打造的金属棒，足足有十米长，样子看着特别吓人，正从“天宫”空间站的武器挂架上脱离。
这金属棒既没有火焰，也没有轰鸣声，就像一滴带着死亡气息的眼泪，以一种极其冷酷的角度，朝着下面那颗蓝色的地球，静静地坠落。
“‘天罚大长老’进入大气层了！”
“姿态很稳，速度还在不断增加！”
“预计还有七十三秒撞击目标！”
指挥中心里，每个人都紧张得拳头攥得紧紧的，指关节都泛白了。
这枚金属棒，是他们参考西方泄露的“上帝之杖”概念，让盘古帮忙优化设计，投入了大量资源，日夜不停地赶制出来的天基动能武器。
不过，在确定最终的突防速度时，专家组和盘古给出的计算结果差别特别大。
盘古模拟出来的数据显示，这东西砸下去，威力也就跟五十吨tNt炸药差不多。
“五十吨？！”武器理论方面的王院士看着报告，气得差点把眼镜摔碎，“盘古是不是小数点看错啦？这东西在西方宣传里，可是能一下子把一座城市夷为平地的末日武器啊！”
“我也这么觉得！”负责材料学的周定国院士推了推眼镜，声音沙哑地说，“我们研究了几十年，不能被一个AI给出的冰冷数据就全否定了。它能算物理数据，可像‘战略欺骗’和‘隐藏技术’这些复杂的变量，它根本算不明白！”
没错，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他们害怕了。
不是怕敌人有多厉害，而是担心自己被敌人用虚假信息蒙骗了几十年，连自家的超级AI都出现了认知错误。
最后，大家心里纠结得很，觉得“不能全信西方的那些宣传，但也不能完全不当回事”，就没采纳盘古比较保守的方案，而是选了一个他们觉得“肯定万无一失”，威力更大的折中方案。
现在，到了检验对错的时候了。
每个人都在心里幻想着那震撼天地的场景。
大地颤抖，蘑菇云冲天而起，冲击波把方圆几十公里的地方都变成焦土！
“撞击倒计时！”
“三！”
“二！”
“一！”
“撞击！”
屏幕上，那根代表着人类工业和暴力美学巅峰的钨棒，准确无误地扎进了靶场中心。
然后呢……
就没动静了。
没有想象中那种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也没有地动山摇的感觉，就连扬起的烟尘，都小得可怜，就跟放了个没啥影响的屁似的。
从实时画面里看，就只有无人机的镜头因为冲击波的一点余波，稍微晃了一下。
就好像远处只是有一辆重型卡车开过去了一样。
靶场中心，多了一个黑乎乎的洞。
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洞。
整个指挥中心，一下子安静得可怕，一点声音都没有。
所有人脸上“等着见证奇迹”的兴奋表情，都僵住了，就跟被定住了似的。
那场面，要多荒诞有多荒诞，还特别讽刺。
“报……报告……”一个年轻技术员声音颤抖，心里充满了对整个世界的怀疑，“无人机靠近查看……弹坑直径三十七米，深度十五米……没有检测到……明显的地质活动……”
“噗——”
一直坚持“AI的方案太保守”的王院士，一口气没上来，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跟猪肝似的。
沈兴邦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一把抢过通讯器，对着里面大喊，想用吼声掩盖自己声音的颤抖：“盘古！把你原来的模拟数据调出来！现在就调！立刻！马上！”
主屏幕分成了两半。
左边，是那个小得可怜的弹坑的实际画面。
右边，是盘古在项目刚开始时给出的模拟动画：一根金属棒落下去，砸出一个坑。
动画下面，一行冷冰冰的数据，就像打了大家一巴掌，特别刺眼：
【模拟撞击结果：形成直径约为40米的碗状弹坑，能量逸散评估符合预期。】
这两幅画面一对比，除了有三米的误差，几乎一模一样！
真相就这么突然地来了。
他们不是被敌人先进的武器骗了，而是被敌人吹得天花乱坠的ppt和科幻片给忽悠得晕头转向！
“他妈的！”一个脾气火爆的老将军实在忍不住了，一脚把旁边的椅子踹翻，破口大骂，“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还上帝之杖呢！我看是上帝智障！”
“我们……我们居然不相信自己的超智核心，反而去信敌人做的宣传动画？”
“用了那么多珍贵的钨，花了那么多轨道发射的成本，就为了在地上砸个小坑，跟挖个鱼塘似的？！”
王院士捂着胸口，嘴唇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让他们丢脸的不是敌人，而是他们自己。
就在指挥中心被巨大的羞耻和愤怒笼罩的时候，旁边的材料学权威周定国院士，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他可不是在看那个可笑的弹坑。
而是在看屏幕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条国际快讯。
【突发！西方最大的军工复合体‘诺斯’集团承认，过去三十年间，给海军提供的潜艇用hY - 100标号特种钢材，存在大规模、系统性的性能数据造假。】
新闻里，发言人面无表情地念着调查结果。
“……这批钢材实际的屈服强度，比标出来的数据低了百分之三十以上……”
“啪嗒”一声。
周定国手里的记录板掉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就像被闪电从头顶劈到脚底，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三十年啊。
整整三十年！
从他还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学者开始，他一心就想追上西方那个号称“hY - 100”的钢材高峰！
为了研究一个数据，他头发都熬白了；为了搞出一个配方，几乎都不跟外界接触了。
他清楚地记得，三年前，当他们研发的“龙鳞大长老”合金性能，终于快要赶上“hY - 100”标出来的数据时，整个团队激动得抱在一起痛哭的场景！
就因为始终差那么一点点，怎么都追不上，他还写了深刻的检讨，觉得自己对不起国家的期望！
可现在……
这条新闻用最平淡的语气告诉他。
他追了一辈子的目标，压在他和好几代科研人员心头的这座大山……
根本就是个屁！
是个彻头彻尾、卑鄙无耻的谎言！
“哈哈……”
周定国突然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浑浊的泪水止不住地流。
他疯了似的冲到沈兴邦面前，双手抓住沈兴邦的肩膀，使劲摇晃，对着他，也对着这个荒诞的世界，声嘶力竭地大喊：
“骗子！他们全都是骗子！”
“我追了它一辈子！我以为我只追到了九成！就为了那追不上的最后一成，我头发都白了！”
“可现在……你居然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那我们呢？我们用来造‘天罚’的这些材料，我们的‘龙鳞’合金都超过这个假货了……”
周定国的喊声突然停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从灵魂深处冒出来的巨大困惑和迷茫。
他小声地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那……那我手里的这个……”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整个指挥中心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上帝智障”实验失败这件事上移开，全都看向了周定国。
一个大胆得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在每个人心里疯狂冒出来。
沈兴邦也终于从巨大的挫败感里回过神来。
他看着像疯了一样的周定国，又看看屏幕上这两条荒诞到极点、却又相互印证的新闻。
一股比愤怒更强烈，比羞耻更滚烫的情绪，在他心里“轰”地爆发了！
他猛地抓起通讯器，接通了所有核心实验室。
他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充满了钢铁般的意志，仿佛能把天空都撕裂。
“所有项目组听好了！”
“从现在开始，马上把所有参照西方的技术参数都扔掉！全部都不要了！”
“我们的敌人，不是他们的武器，而是他们的谎言！”
“盘古！立刻重新评估我们现有的所有材料和技术，看看实际水平到底怎么样！我要知道，咱们比他们领先多少！”
“他们用ppt骗了我们三十年！”
沈兴邦看着一张张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屈辱，慢慢变成狂热，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发出了新的战斗号召。
“那我们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
“什么才是，真正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