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在世之时,乃是整个海上数一数二的海匪,可当他已逝的消息传开之后,其他的海匪们便将主意打到了余下的众部身上。
所幸的是,这些明渊的旧部并非是那无心无情之人,就算他们的头目如今不在了,可是他未过门的娘子夷姑尚在,并且诸人也将夷姑当作了新任首领,愿意跟随其后。
既然无法以挖墙脚的形式获得明渊留下的资产,那么其他的势力便开始动用武力,预想将其尽数瓜分。
夷羽清割去了一头乌黑的青丝,褪去了代表女娘所着的裙裳,她将头用染布裹了起来,穿上了半袖,换上了犊鼻裈,皮肤也不再是曾经那般如羊脂白玉般的白皙,在烈日的照射下,呈现出如小麦一般的颜色。
她带领着旧部们力抗外势,并且将其逐一吞并,又重新坐上了海匪第一的位置。
而在此期间,百濮国亦是对西瓯出了手,两国之间不仅兵戎相见,且西瓯的朝廷还被百濮逐渐侵蚀。
西瓯的海官儿们全力应对百濮的来袭,这倒是给了夷羽清发展的时间。
对于西瓯这个国家,夷羽清只有恨,没有爱,既然百濮想要覆灭西瓯,她不介意帮上一把。
于是,她便遣人给百濮的官爷送行,欲与其一见,共议覆灭西瓯海官儿。
能有夷姑的这支海匪相助,对于百濮而言,自是喜闻乐见的,毕竟他们善于陆地作战,可在海上却是兵微将寡。
百濮便给予夷羽清回信,约在了千云岛上面议。
而代表百濮出席面议的乃是相海晏,百濮国的太子。
千云岛乃是夷羽清的地盘,只不过此处只修建了间简陋的四合小院,毕竟他们的身份乃是海匪,是断然不能将自己的大本营所在暴露的。
可当相海晏登岛之时,却还是被岛上的风景迷了眼,像他这般出身高贵的王族太子,又何曾见过这般天然之景。
在阿肆的引领下,相海晏入了这简陋的小院之中,他好奇的上下打量这些从未见过的物件。
一娘子的声音忽然从房中飘然而出:“百濮使者请进,此地简陋,还请多加担待,毕竟我们只是海匪,很穷的。”
相海晏闻声,不禁剑眉微蹙,这声音好生熟悉,与当初那美娘子的声音极为相似,可又有些许的不同。
那美娘子的声音如黄鹂般的清脆悦耳,可屋中这娘子的声音却是带有一丝沙哑之音。
在踏进屋内之时,房中只有两名女娘,一坐一站。
阿肆瞧出了相海晏眼神中的疑惑之色,他指了指坐着的夷羽清言道:“这便是我们的头目夷姑。”
其实相海晏早有所耳闻,这海上最大的海匪头目乃是一名女娘,可却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实面目,听闻但凡与她打过照面的都已经沉了海喂了鱼。
加之他们这帮海匪尽做的是劫富济贫之事,故而,在富人口中相传下来的便是,这夷姑乃是一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恶妇。
可如今他瞧见的却是一名相貌出众、正气凛然的巾帼之姿。
其实,夷羽清在相海晏刚踏入房门之时,便看清了他的相貌,她的心忽然漏掉了一拍,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从未想到自己居然还能见到他,而如今的他比当年更加的成熟内敛。
夷羽清不着痕迹的抚平自己惊涛骇浪的情绪后,对着相海晏抿唇一笑:“使者大人,请。”
相海晏好似未曾听见一般,他直勾勾的看着夷羽清发呆,这娘子,她和她真的好像!
和他寻找了近十年的娘子,无论是相貌或是身段简直都是一模一样的。
夷羽清不解的看着相海晏,便再次柔声言道:“使者大人,请坐。”
相海晏此刻的心狂乱不已,他大步走到了夷羽清的面前,将她的手紧紧抓住,声音颤抖的问道:“真的是你吗?你还记得我吗?”
夷羽清听罢心中一惊,他居然还记得她?
她与他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罢了,连她自己都快将那段记忆冰封,可他却就这么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
原本夷羽清是想否认的,可转念一想,此人是百濮国的官儿,若是一个大官呢?或许将来能利用他的这份情谊助她成事。
于是,夷羽清温婉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在小巷里,我救了你。”
简单的八个字,对于相海晏而言如同天籁之音一般,他寻她多年,想过无数种的可能,唯独没有料到她居然会是海域最大的海匪头目。
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解惑,可如今却非叙旧的最佳时期。
好不容易下压了心中的澎湃之意,相海晏放开了夷羽清的双手,对着她行了一礼言道:“孤乃百濮国的太子,相海晏。”
夷羽清惊讶的看着眼前之人,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大官,却没想到居然是百濮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而这太子殿下与自己还有过那般的过往之事,想必覆灭西瓯的海官儿,应当可以事半功倍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妙龄娘子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夷姑,茶泡好了。”
当相海晏回眸之际,这来人竟然是当年跟在夷羽清身侧的小女娘阿诺。
而阿诺也同时看见了屋中的这名男子,她诧异的惊呼道:“怎么是你!”
相海晏抿唇一笑,对着阿诺也彬彬有礼地言道:“娘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