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白小北对他说一些丧气话，他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温和的形象，虽然有点懦懦的感觉，不那么爷们，甚至可以说胆小，腰还又细又白。
但和聒噪的太佑谦一对比，简直是宁静的不行，省心极了。
太佑谦说他运气好，对此，余扬还是保持怀疑态度，毕竟他的好运是随机的，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一句话就让他们进了安置所，让他遇到了没牙的丧尸，坏的时候，还被人绑架了。
要是别人遭遇这样的事，远的不说就说近了，换做太佑谦，估计别说愧疚的觉得自己拖累了大家，没指着鼻子骂他们来的慢就不错了。
可他却觉得对不起大家，再次见面的时候除了委屈的钻在他怀里掉了两滴小珍珠，现在就好像已经完全缓了过来，完全没有抱怨他遭受了什么难过的事。
他比他自己，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坚强。
余扬觉得自己应该多安慰安慰他，况且，他虽然一开始觉得白小北是个累赘，但现在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样想着，他也这样说了。
白小北在听到他说自己是‘累赘’时候，眉头都快扬到脑门上了，又听他说‘现在不这么想了’，眉头才往下压了压，摸了摸胸口。
余扬：“你不相信？”
白小北有点无语，他不是不相信，是被刺激到了，这安慰的好啊，让他的心情一波三折。
余·知心哥哥·扬接着说：“我是说真的，你看啊，虽然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关键时刻没有战斗力，但是，你会做饭啊。九队没有一个会做饭的，只会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叫什么，这是你的核心竞争力。”
白小北：······
白小北蔫巴巴地说：“谢谢你夸我做饭好吃，我会努力的，争取让你们都离不开我。”
余扬后知后觉自己没有说到点子上，又坏心地说：“而且，你还有厕纸。”
？？什么厕纸......
白小北瞪大眼睛，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是第一次说自己心爱的漫画是厕纸了，太过分了，“你这是在践踏别人的心血，那叫漫画，漫画漫画漫画，每一页都是作者劳心伤肝画出来的，精华中的精华，你......你过分！你太过分了！”
他都气的有些结巴了，说话也语无伦次的，余扬哈哈大笑起来，半点没有伤害别人心爱之物的自觉。
他单手搭在白小北的肩膀上，将他朝自己的方向拉了过来，白小北鼓着劲儿的往后退，跟被强迫似的。
“好啦，不逗你了。”
白小北嘟着嘴，没好气地说：“我没觉得好笑。”
“是是是，我错了，我......我不太会安慰人”，余扬摸了摸后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白小北转头看着他，也许是因为余扬的样子有些示弱的感觉，他的胆量顿时上升了十个度，“既然你道歉了，那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下次不许了啊。”
余扬说：“行，以后我再说厕纸，你就打我。我是想说，你比你想象中的要强，你可是撑到了我们找到你，不是吗？”
他听到白小北被绑架进丧尸窝的时候，手心都冒汗了，除了太佑谦，其实所有人都有预感，白小北会是在遭遇丧尸的时候最先被放弃的人，甚至也许已经变成丧尸了。
他在救不救白小北的抉择中，犹豫了。
郑一闻说白小北的死亡概率高达73%，概率极高，也许没有去救的必要，他应该慎重决定要不要趟这趟浑水。
在他看来，白小北存活的概率很低，低到他应该听从北城的话，立刻返回才对。
可他不知为何，突然伸手摸进口袋里，捏住了白小北给的白兔糖。
他是个还不错的人，心地善良，虽然因为太善良差点被婴儿丧尸啃了一口，但好在有运气才成。
他的手腕上还戴上白小北给的，昂贵的手表，很贵，很好看。这是第二次有人送她东西，没有任何目的，仅仅是因为觉得他戴着好看而已。
而且，白小北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尽管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一张清秀的脸庞。
他的脑海在那一瞬间都被白小北给占据，以至于太佑谦质问他的时候，他脱口而出了同意救白小北的话。
在那之后，他愣了一下，有些自我怀疑，但很快，他就顺从本心的选择。
他这辈子很少有为自己活得时候，从前被当成一个工具，一个试验品，后来被当成一个机器，一个属于国家的武器。
孟榆松虽然总是发表些反国家的言论，但是他有句话说得没错，如果要脱离国家的掌控，那他余扬一定会是第一个响应的。
他对国家，对军队的情感，太复杂，复杂到他自己也没办法捋清楚，到底是恨，还是不恨。
作为一个除了运气以外，很少在其他方面被夸奖的人，白小北首先是怀疑，“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活下来全靠运气，还好遇到了夏清元。我要想不拖你们后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没骗你，别妄自菲薄，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已经很厉害了，“余扬没有忽略他提起夏清元时，脸上细微的小动作，“怎么会突然觉得自己没用了，是不是夏清元说你了？”
白小北摇了摇头，“没有，月色撩人，我就是有感而发而已”，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左手握起拳头拍在右手掌上，振振有词，“不过，我今天也是杀了个丧尸的。”
余扬正愁找不到夸的，况且白小北竟然自己杀了个丧尸，这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个小的进步，对他来说那可是大进步，“那更厉害了，你不止有运气啊，实力也不错嘛。”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惊讶，就好像看到母猪爬树一样，白小北的脸瞬间红透了，好在月色的遮挡下，看不出来。
“我是第一次杀人，不，杀丧尸，感觉好奇妙，没那么难下手，可是击打脑袋，劈头绽开的爆破声音一直会在耳边响起，就好像幻听一样。”
“这很正常，在你意识里，丧尸是生物，是会动会叫的，活的东西。一开始确实会难下手一些，不过等你熟悉了那种感觉，就跟杀鸡杀羊没什么区别了，慢慢的就会习惯了。”
白小北轻叹了一声，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到底要杀多少才能习惯呢？”
他想要快点习惯，不想思想要跟打怪升级一样，一步一个脚印才能适应。
余扬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挣扎，“214个人。”
白小北没有忽略他用了‘人’这个字，“两百多个......人？”
余扬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说：“一起加油吧，白小北同志，一起习惯这个残忍的世界，一起活下去。”
余扬背对着月亮，白小北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直觉余扬在笑，在看着他笑。
心脏顿时好像被棉花给塞满了一样，感觉快要涨的溢了出来。白小北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