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更不明白什么是爱，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们说他们爱死他，说他是最强大的武器，说所有人都会抢着喜欢他。
他一开始还会觉得高兴，可是时间一长，他便不稀罕了。这些喜欢是有附加条件的，他讨厌有附加条件的喜欢。
后来他知道了，这叫做利用。所有人都在利用他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他只是一个人人都想占有的工具，他们要的是他的血液，是他的基因，是他异于常人的数据。
可白小北，是个例外。他在想得到白小北的喜欢之前，希望白小北能感受到他的喜欢，希望白小北的喜欢不会被遗落在地上。
他喜欢白小北漂亮的外表，对待他和别人不一样的态度，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睛，喜欢他的温柔善良，还喜欢他做的饭菜，现在也喜欢上了他聪明的脑袋。
这一次，他不会再说不知道了。
余扬坦然，且认真地说：“我喜——”
“哔哔哔哔——！！”
后半句话湮灭在骤然响起的尖锐鸣叫中。
当防空警报撕裂夜空时，余扬条件反射地绷紧肌肉，虹膜骤然收缩成针尖状，他条件反射地将白小北拽进怀里。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月前的记忆碎片，同样刺耳的蜂鸣，混着研究员慌乱的脚步声，培养舱炸裂时迸溅的玻璃碎片仿佛还嵌在视网膜上，还有玻璃管炸裂时飞溅的淡蓝色营养液。
几个月前前往蜀中的小队中，他是其中的一员。
远处哨塔开始有规律地闪烁红光，如同巨型生物充血的眼瞳。余扬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冷光，白小北在黑暗中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乱晃的哨塔。
“怎么了？”
远处传来尸潮特有的低频嘶吼。
是丧尸群！
余扬单手撑住白小北后腰把人带进紧急通道，拉住他的手往下跑。
余扬的军用靴底碾过墙角的应急指示灯，爆开的玻璃渣在脚边绽开幽蓝的花。透过楼梯间网格窗，能看见哨塔探照灯正在空中划出交叉的血色十字。
在军中，这样的符号是警告，也是入侵。
慌乱中，白小北问道：“是丧尸来袭吗？”
白小北问完就愣住了，此刻余扬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冷血动物般的幽绿，那是实验室调试过的夜视基因在苏醒。
“有可能”，余扬说道：“你立刻去宿舍找太佑谦和夏清元。”
楼外一片混乱，人们尖叫着哭喊着四处逃窜，有士兵在其中主持大局让他们冷静下来，全部在食堂集中，可是他们的声音在混乱中被掩盖。
余扬捕捉到了士兵的声音，“和他们汇合后去食堂。”
“那你呢！”
“我去看看情况。”
余扬看他抓着自己的手，以为他想跟自己一起去，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白小北就猛地甩开他的手，往另外一个方向边跑边说：“我知道了！”
余扬：“......”，虽然白小北做了他命令的的事情，但是总觉得有些小难过。
“余扬！”，白小北跑了没几步，又折了回去，“你要小心！我还要亲眼看着你把没说完的话补上。”
余扬笑了笑，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倒要看看，打扰他深情告白，差点就能再亲上一口（其实不可能）的，到底是谁！
远处传来的低频嘶吼正在以几何倍数增长，那是丧尸群特有的声波共振，而在那其中，好像还有别的声音。
余扬按下心里的疑惑，顺着丧尸低吼的方向走，枪声突然响起，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丧尸很可能已经突破防线了。
“余队”，周盛与余扬在路上汇合，他也听到了声音。“是不是丧尸进来了？”
“有可能，但枪声还没有乱”，余扬通过联络器联络了队伍里的其他人，让他们迅速过来。
走到近处，他们被拦在了防护栏外。
“前面正在清理丧尸，居民不可以过去，快回去！”
周盛想要把证件掏出来，但是被余扬阻止了。他们的证件给群众看看没问题，但是要给军队里的人看了，保不准会惹出什么麻烦事来。
余扬：“我们是来帮忙的。”
“快走快走！别妨碍我们的工作！”
余扬想着要不要直接闯过去，身后出现了一个声音，“他们也是军队的，让我们过去”， 左行严肃地对士兵说道，如果忽略他下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的话。
“左队长怎么现在才来啊？”
左行说：“我住的地方有点远，余队长和周副队长来的挺快的。”
余扬点了点头，三人迅速朝里面跑去。
左行快速的走到指挥官面前，对方是与他同级别的人，叫严格，“老严怎么回事？”
靠近围墙，枪声和丧尸的吼叫声震天。
严格的脸色不太好，大声吼着说话，“丧尸集中爆发了，它们数量太多，一个摞一个，竟然从围栏顶上冒头了，这样下去迟早会被突破，你既然来了也别闲着，拿武器过去挡住！”
左行就算有疑问也只能先压下去，这会儿再去武器库拿枪也来不及了，他拽住一个士兵，“把你的武器给我！”
周盛也拽住了一个，让他把武器拿下去。
严格吼道：“他们就是跟你回来的，北城那批人！”
“没错，那是余队长，他的人正在赶过来，你记得让你的人给放行。”
严格扫了一眼周盛和余扬，朝另外两个士兵挥了挥手，“把武器都卸下来给他们。”
余扬突然出声：“丧尸有多少？”，
严格：“你算是问对人了，我他妈不知道，跟蚂蚁一样！哨塔上看到的跟他妈蝗虫过境，根本没有尽头！”
左行也有些震惊，“这么多？！”
余扬扔给左行一个通讯器，那是大米的，“拿着，有用。”
左行戴在耳朵上，跟着他们往墙边走。严格也跟了上来。
“你来干嘛，手痒啊？”
“老马马上就过来了，到时候他指挥，我在这儿也是摆设，快走快走！”，严格是个话多的，这点倒是和他的名字有些出入，“这条路背街，后面就是一片荒地，按理说丧尸应该不会往没有人烟的地方走，可是今晚不知道怎么了，发疯呢！”
余扬说：“我更倾向于它们是有组织的进攻。”
“人为？”，严格是半点不信，“难不成还有人指挥它们不成，他图啥啊，图世界毁灭只剩他一个人啊！”
余扬又说：“也许是丧尸有智慧。”
周盛看了余扬一眼，不可避免的看到他红红的嘴唇。他觉得队长今晚怪正经的。
“老严说的有道理，等会儿老严站第一排吧。”
周盛：“.......”，不，一点都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