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听诊器接触到心口的瞬间，白小北的意识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拽回了现实，他的思维又清晰了几分。
但可惜的是，他无法亲眼看到自己胸口那奇异的景象。
夏清元检查了他的身体，声说道：“瞳孔收缩正常，虹膜颜色也……还行，总体来说，他的情况不错。按照目前的恢复进度，明天应该就可以开始尝试吃一些流食了。”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余扬立刻松了一口气。
“他想要喝水，可以吗？”
“当然可以。”
余扬连忙将桌子上的水杯递到白小北嘴边，还贴心的插了一根吸管。
白小北一边吸水，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虽然身体虚弱，但还是努力地吸了几口水，滋润了一下干涩的喉咙。
夏清元看着他：“营养液已经快用完了，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们可能就只能给你插胃管了。那种感觉可不好受”，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对于现在的白小北来说，经历过全身细胞重组和大换血，插胃管的疼痛应该算不了什么，“你真的很坚强。”
说完这句话，夏清元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有些尴尬地抬起头，看向仪器上的绿线。
白小北微微一怔，眼眸深处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轻声说道：“谢……谢，我睡了几天？”，声音有些虚弱，仿佛刚刚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余扬连忙将夏清元挤到一边，“今天是 12 月 12 日，你已经睡了整整五天了。”他的语速稍快，似乎有些紧张。
余扬的掌心因为长期握持弹匣而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当他的手轻轻覆盖在白小北的手背上时，那粗糙的触感就像一块微烫的火山岩，带着淡淡的温度。
白小北感受着余扬掌心的温度，一种莫名的安心涌上心头。
当年轻的上校拽着他的指尖划过自己青胡茬的下颌时，指尖传来的轻微刺痒让白小北终于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白小北，欢迎回到人间。”
余扬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在耳边低语。
白小北突然想起少时递给余扬的那一颗白兔糖。那时的余扬也是如此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颗糖，生怕多用半分力就会惊散这重逢的奇迹。
“嗯。”白小北轻声应道。
我回来了。
仅仅说了几个字，他便感到眼皮异常沉重，困意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余扬见状，连忙说道：“你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好好睡一觉吧。”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白小北的脸上，就像在凝视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猫咪，充满了好奇和喜爱。
可惜的是，白小北已经渐渐闭上了眼睛，这些都没能看到。
当白小北再次睁开双眼时，沉重的黑暗如墨汁般渗透进他的视野，窗外的世界已然被夜幕所笼罩。尽管身体依然虚弱得无法坐起，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状态相较于之前已经好了许多。
只是一睁开眼睛，七八张面孔如幽灵般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仿佛是从深海中骤然浮出的水母群一般，离他太近，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他顿时有些呼不上气来，太阳穴突突直跳。
“北哥，你终于醒啦！”
“小北，太好了！”
“你成功了！”
一阵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努力分辨出这些声音的来源。
他的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的疑问。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够活下来，为何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变成恐怖的丧尸，为何记忆中自己会被当作小白鼠一样对待，还有那个在他昏迷时看到的。小时候的余扬，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困惑和恐惧。
他其实有些害怕听到那些可能会给他带来压力甚至是他根本不想听到的解释。然而，此刻大家都将病床紧紧地围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关切的神情，这让他心中的不安稍稍减轻了一些。
太佑谦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泪眼婆娑，声音哽咽地说道：“北鼻，你醒啦，你终于醒啦，我快被吓死了！”
白小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他的目光落在太佑谦的头上，轻声问道：“你的头……”
太佑谦连忙摆了摆手，“比起你受的伤，我这根本不算什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小北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没有。”
太佑谦似乎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白小北说：“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去健身房的浴室看猛男吗？”
白小北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他无奈地看着太佑谦，心想这家伙怎么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还动弹不得，恐怕早就伸手捂住太佑谦那毫无遮拦的嘴巴了。
“不记得了”，白小北淡淡地说。
太佑谦的有些失望地嘟囔着：“啊，你居然不记得了……”，他继续说：“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能醒过来就好，我真的好怕你会忘记我啊。”
说着，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紧紧地拉起白小北的手，：“谢谢你醒了过来，谢谢——”
白小北看着太佑谦如此激动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他知道太佑谦是真心关心他。
周盛说：“好了，你们别围着了，既然已经看过了，就先出去吧。等会儿夏清元还要过来给白小北做常规监测呢。”
一提起这个，太佑谦就来气，跟护犊的母鸡一样叫道：“他来干嘛啊，还要抽血啊，之前就给我小北抽了那么多血，结果转头就说样本被污染，又抽了好多，看看小北现在的脸色，再抽就要见底了变成干尸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只是抽点血抽不死的”，夏清元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幽幽飘来，像手术刀般划破凝滞的空气，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的白大褂。
夏清元倚着门框滑动平板，冷光将他眼下的青黑衬得愈发阴郁，“普通金属接触他的血液会在三分钟内腐蚀，现在用的抽血针管是特制碳钨合金，造价是黄金的二十倍，不然还真的承受不了你的血液”，他举起平板，上面是关于白小北血液的研究报告。
李嘉园茫然地挠着脑袋上的纱布，瞪圆眼睛：“你是说小北的血会吃金属？”
夏清元掀了掀眼皮，无语地看着他。
金发财说：“应该是指有腐蚀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