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秋看着宗羽,酒精让他的情绪更加不受控制,悲伤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交织在一起。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加清晰,带着一种执拗的、非要得到一个答案的逼迫:“哥,我爱你。不是兄弟那种。”
宗羽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一样,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翻旁边的水盆。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仿佛宗秋是什么洪水猛兽。他慌乱地摆着手,眼神躲闪,语无伦次地试图将这可怕的话题引向一个他能够理解的、相对“安全”的方向:“你……你他妈……喜欢男人啊?”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声音因为震惊而拔高,“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你说你,瞒得也太深了……”他使劲挠了挠头发,脸上挤出一种试图显得轻松、却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这是不是病啊?要不要哥带你去看医生?听说大城市有那种心理医生,挺管用的……”
他的话像是一把把钝刀子,割在宗秋的心上。
宗秋知道,哥哥这么说并没有恶意,他只是无法理解,在用他那种简单粗暴、没多少文化的方式,试图“解决”这个在他看来极其“不正常”的问题。他甚至可能真的觉得这是一种可以治愈的“疾病”。
但这种“无知”的善意,此刻却比任何恶毒的辱骂都更让宗秋难受。
他看着宗羽那副急于摆脱、试图将一切“正常化”的慌乱样子,一股夹杂着酒意的、自暴自弃的怒火和悲伤涌了上来。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因为醉酒和心碎,身体有些不稳。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而苦涩的弧度。
“不用看医生。”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我没病。我只是……控制不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宗羽,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吞噬:“和你在一起,我总是会想些……你会发狂的事情。”
宗羽被他逼得又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他看着弟弟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欲望和痛苦,心脏狂跳,喉咙发紧。
“哥,抱了你,我就想亲你。”宗秋的声音如同梦呓,却又带着刀刃般的锋利,“亲了你……我就想上你。”
“你他妈闭嘴!”
宗羽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脸上因为羞愤和震惊而涨红。这些话太过直白,太过惊世骇俗,像是一记重锤,砸碎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
宗秋却像是没听到他的阻止,继续说着,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自我剖析和绝望:“我知道,你只是觉得我是小孩,在胡闹。你让我抱,让我亲,只是像以前一样,在迁就我,哄着我……就像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压抑的哽咽,“可我不想要这样……哥,我不想要你的迁就……”
他抬起手,似乎想触摸宗羽的脸,但最终又无力地垂下。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底已久、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灵魂的问题:“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我,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除了兄弟以外的感情?”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喧嚣和隐约的尖叫似乎都远去,只剩下两人粗重交错的呼吸声,以及那悬在空中的、致命的问题。
宗羽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发出嗬嗬的、无意义的声音。他看着宗秋,弟弟的眼神是那么专注,那么绝望,又那么脆弱。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宗秋。他习惯了他冰冷强大,习惯了他沉默守护,习惯了他偶尔流露出的、只对他展现的依赖。
可是,“爱”?兄弟之外的感情?
他混乱的大脑拼命搜索着。
有吗?除了兄弟情,还有什么?是看到他受伤时的心疼,是失去他消息时的恐慌,是纵容他亲近时,心底那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悸动?
还是仅仅只是习惯了生命中有他的存在,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未来?
他分不清。
这一切混杂在一起,像一团乱麻,堵在他的胸口,让他无法给出清晰的答案。他哼哼哧哧了半天,脸憋得通红,最终也只是挤出一句:“我……我不知道……阿秋,我们是兄弟啊……这……这不对……”
这个回答,如同最终宣判的死刑。
宗秋眼中的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了。那里面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荒芜。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却又比哭更难看。
“我知道了。”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然后,他不再看宗羽,转身,踉跄着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宗羽心中一慌,下意识地伸手拦住他。
宗秋猛地回过头,眼神在瞬间变得异常凶狠和疯狂,酒精和绝望彻底摧毁了他的理智。
他一把将宗羽狠狠按在墙上,不由分说地再次吻了上去!
这一次的吻,不再是雪地里的绝望试探,而是带着惩罚和掠夺性质的啃咬,粗暴而用力,仿佛要将宗羽拆吃入腹,同时,他的手粗暴地探进宗羽的衣服下摆,在他紧实腰腹的皮肤上胡乱摩挲,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道。
“唔!放开……宗秋!你他妈……”宗羽又惊又怒,拼命挣扎。唇上传来的刺痛和腰间那陌生的、带着情欲意味的触摸,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恐慌。
这不是他熟悉的弟弟,这是一个被欲望和绝望吞噬的怪物!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宗秋的脸上。
宗羽用了十足的力气,宗秋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维持着那个偏头的姿势,几秒钟没有动。
然后,他缓缓地转回头,用舌头顶了顶被打得发麻的口腔内壁,看向宗羽。那眼神里,所有的疯狂和痛苦都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死寂的、令人心寒的冰冷。他扯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冷笑。
“呵。”
一声短促的、充满自嘲和绝望的冷笑。
然后,他猛地推开宗羽,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外面昏暗而混乱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