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宗秋也展现了他恐怖而精准的一面。他手中那把加装了长款消音器的手枪发出“噗噗”的轻微声响,如同死神的低语。
他站在相对靠后的位置,身形稳定得像一座山,眼神锐利如鹰隼,每一次冷静地抬手,都必然伴随着远处尸群中某个对防线威胁最大、或者即将突破缺口的活死人应声倒地,枪枪命中眉心或眼窝,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他的射击,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冷静地剔除着致命的病灶,与宗羽那狂暴彪悍、如同重锤砸击的风格形成了鲜明而完美的互补。
然而,活死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它们从超市、从相邻的街道、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整个城市的怪物都被吸引到了这里。防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一名守在右侧一辆卡车后面的年轻特警,子弹打空,正在更换弹匣,一个动作异常迅捷的活死人猛地从车底钻出,一口咬在了他的小腿上,防护服瞬间被撕裂。
旁边的同伴反应过来调转枪口将其爆头,但已经晚了,年轻特警痛苦地蜷缩在地,伤口迅速变得乌黑,他看向战友,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嘶喊道:“别管我,走啊!”
几乎在同一时间,左侧防线也传来了噩耗。两名特警被几个从楼上跳下的活死人扑倒,虽然他们奋力挣扎,用手枪、用匕首格杀了一两个,但更多的活死人瞬间淹没了他们……只传来几声短促到极致的闷响和骨骼碎裂的声音,便再无声息。
老连长目眦欲裂,吼道:“收缩防线,交替掩护!撤!快撤!”
防线崩溃就在眼前!
活死人如同潮水般从缺口涌入。
“哥!走!”宗秋一边点射,一边再次催促,他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就在这时,宗羽的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被他打晕的警察!
他果然没有逃出去!
此刻,他混在尸群中,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内衣,在寒冷的空气里皮肤泛着青灰色,大半个脸颊都腐烂了,双眼空洞赤红,维持着……近乎宗羽扒掉他外衣时的状态。
“是因为我吗……”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宗羽的脑海,让他动作微微一滞。
就是这瞬间的晃神,对于瞬息万变的战场是致命的,一只原本被他枪口指着的、从侧面一辆燃烧的汽车残骸后扑来的活死人,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张大了布满粘液和碎肉的嘴,一口狠狠咬在了宗羽抬起格挡的左臂袖子上,厚厚的警用布料被利齿撕裂,发出“刺啦”一声。
“哥!!!”
宗秋一直分神关注着哥哥,看到这一幕,吓得脸瞬间血色尽褪,他几乎是放弃了所有射击姿态,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手中的枪几乎是顶着那活死人的耳朵开火。
——噗!
脑浆和黑血溅了宗羽一手臂。
宗秋一把抓住宗羽被咬的手臂,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和哭腔,急得几乎语无伦次:“哥!你怎么样?疼不疼?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
他想要掀开宗羽的袖子,手指却抖得厉害,仿佛那层布料下面藏着足以让他彻底崩溃的可怕事实。他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毁灭一切的疯狂。
宗羽自己也懵了,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臂,感受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疼啊。没……没感觉?就是膈应得慌。”
宗秋却仿佛没听见,依旧死死抓着他的手臂,眼圈通红,嘴里反复念叨着“幸好……幸好……”,最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颤抖着、紧紧地抱住了宗羽,将脸埋在他的肩头,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宗羽能清晰地感受到弟弟身体的剧烈颤抖和那失而复得般的后怕。他愣住了,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酸涩的暖流涌上心头。
他其实……挺享受宗秋这样毫不掩饰的关心。自从找到宗秋,看他总是一副冷淡淡、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宗羽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和失落。
现在这样……挺好。
他用力回抱了一下弟弟,然后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咬牙,自己猛地将左臂那被撕裂的袖子撸了起来。
结实的小臂上,清晰地印着一排青紫色的牙印,深深凹陷,甚至能看出牙齿的轮廓,触目惊心……但是,皮肤完好无损,没有破口,没有流血,只是那排牙印周围迅速泛起了一大片淤青。
“这狗屎运……”
宗羽长长地、带着后怕地舒了一口气,喃喃道。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宗秋,他松开宗羽,依旧死死盯着那排牙印和淤青,仿佛要确认它不会突然变异。
宗羽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在尸群中蹒跚的、只穿着内衣的警察“身影”。他沉默地抬起手中的枪,瞄准了那颗曾经清醒过的头颅,嘴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谢了,兄弟。这衣服……救命了。”
然后,扣动了扳机。
此刻,剩余的幸存者已经按照宗秋之前的指示,冲进了右侧的小巷。但身后的尸潮并未放弃,它们嗅着活人的气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着追入巷口,将狭窄的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不能把它们引到撤离路线上”,老连长一边跑一边嘶哑地喊道,他的胳膊也在刚才的混乱中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跟我来!”宗秋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他目光迅速扫过周围环境,指着前方一个半塌的、通往地下管网的维修井口,“下里面去,快!”
人们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争先恐后地钻入那散发着霉味和恶臭的井口。宗羽和最后两名特警负责断后,他们对着巷口疯狂涌来的尸群打光了最后一个弹匣,将几个冲在最前面的爆头,暂时延缓了它们的速度。
“走!”宗羽吼道,一把将最后一名特警推下井口,自己也紧随其后滑了下去,并奋力将沉重的铸铁井盖拖回原位,只留下一条缝隙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