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一闻偷偷抬眼去看孟渝淞的反应，只见对方僵在原地，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错愕表情，那双总是深邃难辨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照着他的身影，以及一种……他看不懂的翻涌情绪。
郑一闻绞着手指，结结巴巴地，试图用他熟悉的逻辑来解释这个超出他理解范围的行为：“这、这样……可以了吗？孟渝淞？我、我看电视剧里，有时候这样……就能让对方消气……”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如同蚊蚋，“如果……如果还不够……你、你想让我帮你黑进哪个系统吗？我、我可以的！”
他仰着脸，眼神湿漉漉的，充满了忐忑、羞赧，以及一种纯粹的、试图解决问题的执着。
孟渝淞看着这样的他，感受着唇上残留的、那如梦似幻的柔软触感，再听着他这番惊世骇俗的“售后服务”提议，心中那片被冰封的柔软之地，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然后冰层龟裂，涌出炙热滚烫的熔岩。
所有的线索在他脑海中串联起来，郑一闻对他行踪那“撇脚”的关心，被他抓包时那依赖般下意识寻找他身影的眼神，此刻这笨拙却直接的“哄人”方式，以及这个……这个石头砸进心湖般的亲吻。
孟渝淞缓缓地、缓缓地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自己的下唇，动作慢得如同电影慢镜头。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郑一闻，那眼神深邃得如同漩涡，几乎要将眼前这个懵懂的呆子彻底吸进去。
他之前所有的怀疑、试探和不确定，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孟渝淞向前一步，将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再次拉近，近到郑一闻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的磁性：
“郑一闻，”他叫他的名字，每个字都咬得清晰而缓慢，“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郑一闻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唇瓣上，缓缓说道：
“——你喜欢我。”
孟渝淞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在郑一闻的耳边炸开，震得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喜、喜欢你？”郑一闻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他的脸颊还染着未褪的绯红，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触碰孟渝淞时那微凉而坚硬的奇异感觉。
“孟渝淞，你……你是不是搞错了？”
他下意识地后退，想要拉开距离理清这混乱的思绪，却忘了身后就是床沿，小腿肚撞在床架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预期的摔倒没有到来。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他的腰，将他猛地往回一带。郑一闻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了孟渝淞的怀里，额头抵着他坚实温热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布料下肌肉的紧绷和那颗心脏沉稳而有力的跳动。
“咚、咚、咚……”
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孟渝淞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拥抱比刚才那个短暂的亲吻要真实得多，也更具压迫感。孟渝淞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混合着干净的皂角味、阳光晒过的味道，还有一丝属于武器和训练的冷冽金属感，无孔不入地侵袭着郑一闻的感官，让他头晕目眩，大脑几乎停止运转。
“搞错了？”孟渝淞低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没有松开手，反而收紧了手臂，将怀里这具微微颤抖的身体禁锢得更牢。
“你关心我的行踪，被我抓包时下意识寻找我，为了‘哄’我甚至不惜亲我……”
他每说一句，郑一闻的身体就僵硬一分，“郑一闻，你告诉我，除了‘你喜欢我’这个理由，还有什么能解释你这些反常的行为？”
孟渝淞的逻辑清晰而直接，如同他执行任务时的风格，一击即中要害。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郑一闻毛茸茸的发顶，因为紧张而绷紧的后颈线条，以及那泛着漂亮粉色的耳廓，都落在他眼中。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个结论，甚至……心底深处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不是的，不是那样！”郑一闻挣扎着抬起头，急急地辩解，因为激动，眼尾更红了，像抹了胭脂，“我问你回不回来，是……是想计算你不在的时间能不能去通讯室，找你是因为……是因为这里我只认识你，亲、亲你是因为……因为电视剧里都那么演，我以为那样就能让你消气！”
他语无伦次，试图用他熟悉的因果关系来拆解孟渝淞的“指控”，却发现自己的解释在对方那深邃的目光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孟渝淞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揽在郑一闻腰间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看着郑一闻急于否认的样子，那双总是清澈映着代码光芒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慌乱和无措，像一只迷失在森林里的小鹿。
“所以，你的意思是，”孟渝淞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对我做这些，仅仅是为了……更方便地接触电脑？”
郑一闻忙不迭地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对！就是这样！孟渝淞，你明白了吧？我真的没有……没有那个意思！”
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然而，孟渝淞的眼神却暗了暗。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郑一闻如此急切地划清界限，将他所有的“特殊对待”都归因于冷冰冰的电脑，他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不悦，甚至是一丝失落。
“为了电脑，你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孟渝淞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甚至不惜牺牲……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