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很多……草莓?’郑一闻后知后觉地重复了一遍,心里咯噔一下。他猛地低头,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滑动,搜索“种草莓 网络用语”。
当那个词条解释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时,种草莓:吻痕的戏称……郑一闻感觉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他他……他刚才对孟渝淞说了什么?!
他要给孟渝淞种很多很多……吻痕?!
——轰!
血液瞬间全部涌上脸颊,郑一闻连脖子都红透了。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掐断了通讯器,一把将那个“罪魁祸首”扔得老远。
他双手捂着脸,倒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快要冒烟了。羞耻、尴尬、无地自容……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居然对着孟渝淞,那个冷面煞神,说出了那种话!还信誓旦旦。
这一晚,郑一闻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睡着的。
大脑过度混乱和羞耻的结果就是,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他没有种草莓,而是……抱着孟渝淞啃,像啃香甜的玉米一样,在对方脖颈、锁骨上留下了无数个“草莓印”,而孟渝淞……没有推开他,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他,带着他看不懂的笑意。
第二天早上,郑一闻是被生理反应憋醒的。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低头看了一眼,瞬间彻底清醒,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他……他完了。
他不仅对孟渝淞说出了那种虎狼之词,还在梦里……身体还产生了如此清晰的、指向明确的反应。
郑一闻抱着脑袋,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重新栽倒回床上,用枕头死死捂住自己。这个世界太复杂了,比最复杂的病毒代码还要难以解析,他现在只想永远缩在被子里,再也不要见到孟渝淞。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肚子饿是客观规律,无法违背。在通讯室工作到下午五点,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郑一闻,不得不鼓起勇气,鬼鬼祟祟地打算去食堂速战速决。他特意挑了个估计孟渝淞不会出现的时段,低着脑袋,恨不得把自己隐形,甚至为了不经过指挥大楼,他绕了一条从来没有走过的路,就在他快速穿过基地一条相对僻静、靠近外围防护网的小路时,意外发生了。
或许是心神不宁,或许是对基地外围环境本就陌生,郑一闻没注意到脚下松动的一块石板,绊了一下,踉跄着撞向了旁边堆放的一些杂物。杂物倒塌的声响在寂静的小路上格外刺耳。
更糟糕的是,这声响似乎惊动了什么。防护网外,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混杂着嘶吼和摩擦声的响动由远及近,迅速逼近。
郑一闻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一只形容可怖、皮肤灰败的丧尸,不知何时被声响吸引,正疯狂地撞击着看似坚固的防护网,那处的防护网似乎本就有些老化,在丧尸不知疲倦的撞击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甚至开始微微变形。
郑一闻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代码、所有的逻辑在这一刻全都蒸发殆尽。他想跑,但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丧尸扭曲的面孔隔着网格越来越近,腥臭的气味仿佛已经钻入了鼻腔。
“吼——!”
丧尸发出一声兴奋的嘶吼,一只腐烂的手臂竟然从防护网一个微微扩大的缝隙中猛地伸了进来,朝着郑一闻的方向胡乱抓挠。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贴近。郑一闻脸色惨白如纸,呼吸骤停,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等待着剧痛的降临。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空气!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热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和身上。郑一闻颤抖着睁开眼,只见那只丧尸的脑袋已经被精准地开了一个洞,伸进来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
他惊魂未定地转过头,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阳光下,孟渝淞手持步枪,保持着射击的姿势,站在不远处的路口。
他身形挺拔如标枪,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峻,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隼,正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风吹起他额前的几缕黑发,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他快步走来,军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沉稳而急促的声响。他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防护网外不再动弹的丧尸,然后目光转向瘫坐在地上、浑身沾满污秽、吓得瑟瑟发抖的郑一闻。
孟渝淞蹲下身,眉头紧蹙,检查了一下郑一闻是否受伤。确定他只是惊吓过度后,他一把将郑一闻从地上拽了起来,动作算不上温柔。
“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孟渝淞的声音压抑着怒意,比平时更加冰冷低沉,“知不知道这里靠近外围,随时可能有危险?!”
郑一闻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惊魂未定加上委屈,眼圈瞬间就红了。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他看着孟渝淞冷硬的侧脸,想起早上的梦境和之前的乌龙,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可怜极了。
孟渝淞看着他这副样子,满肚子的火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一半。尤其是看到郑一闻脸上溅到的污血和那双湿漉漉、写满后怕的眼睛,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和烦躁涌上心头。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动作有些粗鲁地擦去郑一闻脸上的污迹,然后不容分说地将外套裹在他身上,拦腰将他抱起。
“啊!”郑一闻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孟渝淞的脖子。
“闭嘴。”孟渝淞低斥一声,抱着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基地内部医疗点的方向走去,脸色依旧难看,但怀抱却稳定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