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们就做一对生死兄弟,哪怕赴死,也要死得壮烈,死在冲锋的路上!”
“是!报告团座,卑职心甘情愿!”
……
董成海的判断毫无偏差。
就在他率领五八团残部浴血拼杀,奋力向南北孔滩沁河东岸突围之际,王风早已率部夺取东岸阵地,主力也已完成西渡沁河。
仅余后勇团留守东岸,由王风亲自指挥,专为接应98军突围部队。
然而左等右等近半个时辰,仍不见任何踪影。
一连长姜龙猜测:“莫非这98军全军覆没了?”
二连长李家胜怒斥:“你这张乌鸦嘴闭上!98军主力何其庞大?就算人人束手就戮,小鬼子砍上半个时辰也砍不完!”
众人议论未定,远处骤然响起密集枪声——
董成海率队历经血战,终于杀出重围!
而在五八团身后,大批日军追兵汹涌而至。
其中一部原为追剿董成海所部,另一部本欲调往围歼新三团与独立团,两股敌军汇合后,索性一同扑向沁河东岸阵地。
“团长!是五八团!他们真的冲出来了!”
姜龙等人激动高呼。
王风立即下令:“开炮,压制追击的日军,同时用机枪火力掩护友军向我方防线转移。”
此时的后勇团可谓装备充足,尤其是为固守东岸阵地,王风特地留下了一批掷弹筒,并交由神炮手王承柱。
漫天炸裂的榴弹轰然爆响后,追击的日军与五八团之间被撕开一道火网隔断,再配合后勇团密集的机枪扫射,五八团在极小伤亡的情况下,顺利撤入东岸阵地。
两支部队再度会合,与上回的平静不同,这次是在枪林弹雨、千钧一发之际。
董成海毫不拖沓,直截了当地说:“王团长,此来只为暂借你这阵地一用。我们不怕死,却不愿无谓牺牲——临死前能多杀一个鬼子就值,杀两个更是赚了。”
说完便不再看王风,转身喝令:“一连长,立刻组织人手进入阵地,准备迎敌!”
“是!”
王风皱眉道:“老董,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干什么?我在这等你们都快半个时辰了。对了,你们98军其他人呢?怎么就你这半拉团突围出来了?”
董成海神色沉重,低声答道:“其余弟兄被鬼子围住了,若没投降,此刻也多半战死或溃散,怕是剩不下几人了。”
王风叹息一声:“大势已去,节哀吧!老董,眼下的局势你也清楚,大批日军正迅速合围,这条沁河是我们摆脱敌人的唯一屏障。继续硬扛下去只是徒增伤亡,我们必须赶在敌人主力抵达前强行渡河撤退。我在此正是专程接应你们的,你赶紧带队伍,先用我们的竹筏过河!”
“姜龙,你负责安排,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让五八团完成渡河。”
“是!”
董成海却坚决摇头:“不必了。我说过,我只是来借阵地的。王团长,接下来的战斗由我承担,你速带你的兄弟们撤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王风一愣:“老董,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再在这阵地上耗下去,你们五八团就得全军覆没!”
董成海语气斩钉截铁:“我意已决。”
“你……”
这时,陈有云折返回来,声音低沉而悲怆:“王团长,您快带队伍走吧!军座已在冲锋途中殉国,我们团座心意已定,誓要追随军座而去。”
王风凝视董成海,只见对方眼中满是决绝。他罕见地改了称呼,沉声道:老王,军座生前常说,军人当有傲骨,当有血性,宁死不退,宁碎不屈。
坚守阵地,奋战到底,不成功,便成仁。
如今,军座以身践诺,壮烈捐躯。
可我们这些下属,当初也曾豪言万丈,到头来却畏缩偷生,懦弱误国,实乃我辈之耻!
今日,我愿战死沙场,死在冲锋的路上,不负军座多年栽培之恩,知遇之情。
老王,请把装备留下,然后带着你的弟兄们撤离吧!
王风冷哼一声:“你想都别想。你可能不知道,老子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根汗毛都不舍得拔。这些武器,可都是我手下兄弟拿命换来的!”
董成海一时语塞。
王风又道:“也罢,你说得对。横竖都是死,再把这些装备留给鬼子,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
随即正色劝道:“老董,你未免太过固执。大丈夫应留有用之身,日后杀敌报国,怎能因一时意气,做这无谓牺牲?
我再说一遍——立刻撤退,保存力量!”
“不!”
董成海厉声高呼,“今日我必成仁!”语气倔强至极。
陈有云苦笑摇头,心中其实盼望王风能强行带走自己的团座。
王风盯着董成海,郑重问道:“你当真不走?”
“不走。”
“一心求死?”
“大丈夫何惧一死?死得其所,无怨无悔。”
“好。”
王风应下,却突然出手,动作迅疾如电,董成海毫无防备,只觉后颈剧痛,眼前一黑,顿时昏厥倒地。
王风出手向来快、准、狠,这一掌力道十足,瞬间将其击晕。
一连长陈有云脸色剧烈抽搐,万万没想到王风竟会采取如此果断手段。
“你小子傻站着干什么?老董手下都是些什么人?一点眼色都没有,还不赶紧把你们团长扶起来,带几个人马上过河!”
陈有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原本心中也如董成海一般,满腔豪情壮志,可一看那还在翻白眼的董成海,心里猛地一颤,连忙应道:“是。”
两人迅速离去,渡向对岸。
姜龙叹道:“团长,我们还等着看董团长带着咱们跟鬼子拼命,拼个你死我活呢,您倒好,直接被人打晕了事。”
筐瓢附和道:“就是啊,我们还没见过那种视死如归的场面呢!”
王风呵斥道:“少胡说八道!就该庆幸这辈子别遇上那种场面!真见到了,你们这些混小子离阎王也不远了!
抓紧撤退,必须在日寇主力合围前渡河西进。”
“是。”
……
董成海醒来后,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跳脚要找王风算账。
此时队伍早已离开沁河西岸,又一次将日寇的包围圈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