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水滴的声音冰冷且不容置疑。
“任务简报：前往‘锈蚀螺旋’次级维度，定位并回收编号‘流亡者-07’持有的‘王冠碎片’。任务时限：72标准时。合作者：伊森，已在出发区等候。”
“‘锈蚀螺旋’？”王恪挣扎着想从平台上坐起，肌肉传来撕裂般的酸痛，“那是什么地方？‘王冠碎片’又是什么？”
“相关信息已根据你的权限等级屏蔽。合作者伊森将在途中提供必要指引。”金属水滴毫无波澜地回答，“你的装备已就位。格洛菲斯基础能力限制已部分解除，足以应对常规威胁。警告：任何试图脱离任务区域或攻击合作者的行为，将触发强制休眠协议。”
强制休眠？说得真客气，处决更直接。王恪心里冷笑。他看向平台旁边，放着一套灰黑色的功能性服装，以及一柄制式弯刀——和他之前用的很像，但材质似乎更好，刀身上流动着极淡的能量光泽。这就是他的“装备”？五人会果然吝啬。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吃力地穿上衣服，拿起弯刀。刀一入手，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感微微涌动，但确实像被套上了缰绳，无法肆意奔腾。
跟随金属水滴的指引，他穿过几条冰冷的金属走廊，来到一个圆形大厅。这里更像一个停机坪，中央停放着一艘外形像梭子、表面布满细微伤痕的暗色小型飞船。船体旁，站着一个人。
那人同样穿着灰黑色的作战服，身材精干，靠坐在一个物资箱上，一条腿曲起，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他看起来比王恪年长几岁，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像两口古井，深不见底，带着一种混合了疲惫、警惕和一丝若有若无讥诮的神气。最显眼的是，他额角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一直延伸到发际线里。
“新来的？”那人抬起头，目光像探针一样扫过王恪，尤其在王恪握刀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动作快点，锈蚀螺旋那鬼地方，去晚了连船都要被‘锈’掉。”
他的声音沙哑，但语气却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我是王恪。”王恪走到他面前。
“伊森。”对方言简意赅，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走吧，菜鸟。路上有的是时间给你做‘必要指引’。”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飞船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狭窄，充满了机油、金属和某种消毒水混合的怪异气味。伊森显然是驾驶员，操作熟练得如同呼吸。飞船轻微震动，随后无声无息地滑出大厅，投入外面光怪陆离的次元航道。
窗外是扭曲的光流和难以名状的色彩，王恪感到一阵眩晕。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伊森的背影。
“我们到底去找什么？‘王冠碎片’是什么东西？”
伊森头也没回，专注于导航：“谁知道呢？可能是某个倒霉蛋皇帝的牙刷，也可能是能炸掉一个星系的按钮。五人会只管下命令，我们从不过问东西的来历和用途，只负责拿到手。”他顿了顿，通过后视镜瞥了王恪一眼，“至于‘锈蚀螺旋’，是个好地方。一个快死掉的维度碎片，物理规则都在崩坏，金属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腐烂，呆久了，连人的思维都会变得迟钝、‘生锈’。是个天然的垃圾场和流放地。”
王恪心头一沉。这种地方，怎么看都不像能轻松完成任务。
“那个‘流亡者-07’呢？”
“一个不肯乖乖变成‘柴薪’或者‘数据’的硬骨头。”伊森嗤笑一声，“以前可能也是个了不得的家伙，现在嘛……不过是躲在废墟里的老鼠。不过，能被五人会惦记上的老鼠，通常都带着厉害的跳蚤。”
飞船开始剧烈颠簸，窗外的光流变得混乱、黯淡。警报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坐稳了，要进入锈蚀区了。”伊森的声音依旧平淡，“记住，菜鸟。在那里，别相信任何看起来还完好的东西，包括你脚下的地面。还有，如果听到什么低语，当没听见。那地方……会放大人心里的锈斑。”
梭形飞船像一条疲惫的鱼，艰难地挤进了一片色彩暗淡、充满扭曲锈蚀色块的虚空。王恪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连呼吸都带着铁锈的味道。
他知道，新手教程结束了。真正的、残酷的无限宇宙求生，现在才开始。而身边这个深不可测的“同伴”，是他在这个锈蚀地狱里，唯一能抓住的——也可能是最需要警惕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