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轮子“哐当”一声接地，把林琳琳从迷迷糊糊中震醒了。
她扭头往舷窗外一看，全是看不懂的外国字，金发碧眼的地勤推着行李车跑来跑去。这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
已经到了，巴黎。
“林主任，咱们到了。”坐在旁边的小张压低声音，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兴奋。
前排的苏晚星已经睁开了眼，随手理了理身上那件料子极好的羊绒大衣，眼神清亮亮的，一点不像刚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人。
“走吧。”她声音平淡，起身的动作干脆利落。
头等舱的客人先下。
穿过连接桥，苏晚星走在最前面，林琳琳和小张紧跟其后。
过关的时候，那海关官员看了眼苏晚星的护照，又打量了一下她和她身后几人的气势，居然咧嘴笑了笑，痛快地盖了章。
林琳琳心里嘀咕：这看人下菜碟，到哪儿都一样。
取行李的地方，三辆黑色的虎头奔已经等着了。
穿制服的司机戴着白手套，一见他们出来，立刻迎上来，用带着口音的英语确认了身份，然后利索地把行李搬上了车。
“苏总，您请。”领头的司机拉开车门，腰微微弯着。
苏晚星点了下头，弯腰坐进中间那辆。林琳琳赶紧跟着坐了进去。
车里是真宽敞，皮座椅又软又舒服，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小张和另一个同事坐进了前面那辆车。
车队稳稳开出了机场，混进了巴黎街头的车流里。
“我的妈呀，这路上的车也太多了吧？牌子还花里胡哨的。”前面那辆车窗没关严，小张的惊叹声隐隐约约飘过来。
林琳琳也忍不住贴着车窗往外看。
高楼大厦一栋挨着一栋，街上跑的车又新又潮，花花绿绿的巨幅广告牌上，模特穿得那叫一个时髦。
路边走着的男男女女，打扮得也跟画报上似的。
她心里有点沉甸甸的。这就是巴黎？跟国内比起来，感觉……差着好些年头呢。
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苏总。
苏晚星也看着窗外，但那眼神不一样，不是看稀奇，倒像是在打量什么东西，冷静得很。
“感觉咋样？”苏晚星忽然开口，眼睛还看着外面。
林琳琳吸了口气，实话实说：“挺震撼的，苏总。感觉……好多东西都比咱们那儿先进不少。”她顿了顿，补充道，“就这楼，这车，还有那些人穿的……”
苏晚星嘴角好像微微动了一下：“记住这感觉。这就是咱们以后要追，要超的目标。”
她随即对前排司机说：“师傅，前面超市停一下，大的，咱们去看看。”
翻译直接换成国外的语音告诉了司机。
“好的，女士。”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在一个巨大的停车场边上慢了下来。
“家乐福到了。”司机说。
林琳琳伸着脖子一看，好家伙，真开眼了！
那超市门脸儿巨大，人来人往。
最扎眼的是，几乎每个人都推着个带轮子的铁架子，里面堆得跟小山似的，啥都有。
“苏总，这……这就是国外的大超市？”林琳琳感觉嗓子有点发干。
她看见收银员拿着个像枪的玩意儿，对着商品“嘀”一下，价钱就自个儿记上了，快得吓人。
“嗯。”苏晚星应了一声，目光在那片热闹地方扫了一圈，“自己进去挑，门口一块儿算钱，进货量大成本就低。它卖的不是单样东西，是‘一站式买齐’的方便。”
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可每个字都砸在林琳琳心坎上。
“咱们的星辰便利，”苏晚星转过头，看着林琳琳，眼神深得很，“以后不能只守着那小几十平米，光卖点零嘴烟酒。下一代的店，就得往这个路子走。做成街坊邻居的生活中心，让大家进来，油盐酱醋、针头线脑，日常要用的都能置办上，最好还能顺便办点交水电费之类的杂事。”
林琳琳心里“咯噔”一下，之前那种模模糊糊的差距感，一下子被老板点透了，变成了清清楚楚的目标。
她赶紧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和笔，一边记一边重重地点头：“我懂了，苏总！回去我就拉上团队，好好研究这超市是咋运作的，必须把咱们的店升级起来！”
她再看向窗外那家乐福，眼神变了，不再是单纯吃惊，而是冒着光，充满了琢磨的劲头。
有差距怕啥？追就是了！老板这眼光，又给她指了条明路。
苏晚星满意地收回视线。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让手下亲眼看看世界啥样，心气才能高，步子才能大。
车队最后在市中心一家看着就老有派头的酒店门口停下。
丽兹酒店。
那大堂，金灿灿亮晃晃的，服务生个个西装笔挺，客气得让你都不好意思。
林琳琳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可脚下还是不由得小心了几分。
给苏总定的总统套房更是不得了。老家具看着就值钱，水晶吊灯闪得人眼花，推开窗就能看到巴黎那片有名的老屋顶。
“都先歇会儿，缓口气。一小时后，酒店酒吧见中间人。”苏晚星吩咐着，脸色平常得像回自己家。
“好的苏总。”林琳琳和小张应着。
苏晚星进了主卧，放下随身的小包。
她没休息，走到窗边看着下面的城市。这次来，主要就是拿下“圣格莱尔”皮具，再把高端建材的渠道打通。
陈嘉佑介绍的那个中间人差不多该到了，好像叫周明华，不知道会带来啥消息。
套房自带的小精品廊里，她看中了一支万宝龙钢笔，样子经典，拿着也顺手。
“就这支，包上。”她指了指。
【消费4300元，触发8倍暴击，返现元。】
脑子里系统提示音来了。
这点钱对她现在那存款来说，毛毛雨都算不上，但这种随时随地“钱生钱”的感觉，总归是爽的。
一小时后，酒店那个挺有名的海明威酒吧。
苏晚星带着林琳琳在个安静角落坐下。这地方挺隐蔽，空气里有咖啡、酒，还有股雪茄味儿混在一起。
没多会儿，一个看着四十出头、打扮挺体面的华裔男人过来了。
“苏总，林女士，你们好，我是周明华。”他笑着递过来名片，一口普通话挺溜。
“周先生，坐。”苏晚星抬了抬下巴。
随便聊了两句天气路程，周明华就转到了正题，声音压低了些：“苏总，‘圣格莱尔’那边，我最近打听到点新情况。他们家里面，比咱们之前想的要乱一点。”
苏晚星拿起面前的苏打水，轻轻晃着杯子，等他往下说。
“老当家马塞尔·圣格莱尔，是真想救活这个祖传牌子，对咱们东方来的资本不算排斥，甚至还有点指望。”周明华说，“可他两个儿子加一个女婿，心思不在一块儿。”
“大儿子想引进外面的钱，赶紧把摊子铺大，抢市场，但他找的那合作方听着有点……悬乎。二儿子倔得很，觉着祖传的手艺不能丢，死守着纯手工那套，不肯搞大规模生产，觉得那样牌子就脏了。那个女婿嘛，墙头草，估计想两头捞好处。”
他停了一下，看着苏晚星：“所以明天见面，他们很可能各说各的，互相拆台。内耗不小。这对咱们来说，麻烦是有，但说不定也是个空子。”
苏晚星安静地听着，脸上没啥表情，就手指头在玻璃杯上轻轻点着。
内耗？她见多了。
有分歧？正好。
只要老家伙还想救，只要这牌子还值钱，那就有门儿。
“辛苦了，周先生。”苏晚星放下杯子，目光平静却带着股压人的劲儿，“明天见了面，咱们见招拆招。把咱们的方案备好，也得让他们明白，除了我星辰，没人能既给‘圣格莱尔’一个好前程，又保住它那点老底子。”
这话里的笃定和强势，让周明华心里一紧，赶紧点头：“明白，苏总。具体的谈判细节和那几家子的资料，我再跟您手下几位对对。”
头回接触，面上还算和气，但底下的暗流谁都感觉得到。
回到套房，林琳琳忍不住问：“苏总，听这意思，明天不好谈啊。”
苏晚星走到大窗户前，看着外面巴黎那片闪闪烁烁的灯火，声音冷静又清楚：
“不好谈就对了。容易到手的，能有多大意思？让咱们的人今晚都把精神打起来，明天，就叫那些鼻孔朝天的法国佬瞧瞧，啥叫真正的实力，啥叫诚心！”
她站在那儿的背影，笔直，稳当，好像啥都攥在手心里。
林琳琳看着那背影，心里那点没底的感觉，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跟着这样的老板，还有啥市场是打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