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杯”网络文学大赛如同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在1998年末的文学界与互联网圈激起层层涟漪，迅速扩散开来。大赛公告刚通过bbS、论坛和星辰网首页发出，短短一周内，投稿邮箱就被全国各地的稿件塞满——有传统文学爱好者的谨慎试水，有网络原住民的肆意挥洒，更有年轻学生满是灵气的新颖巧思。
林晓没把初选工作全交给编辑团队，他动用了【信息关联】能力，耗掉一次检索机会，对海量投稿做了一次不为人知的初步“扫描”。结果让他心头一喜：他“标记”出了几部原本历史里从没出现过、却潜力十足的佳作——一部把武侠与玄幻揉得恰到好处的《沧海凌霄》，一部文笔细腻、专写现代人精神困境的《都市迷墙》。
“看来，我们的出现，是真的搅乱了某些既定的轨迹。”林晓盯着筛选出的名单，心中暗忖——他把名单交给了叶依云所在的中文系学生评审组，当作重点参考。这让叶依云格外上心，做事也越发卖力。
决赛当天，江州大学大礼堂里再次座无虚席。这回不再是寻常的校园文艺汇演，而是实打实的行业盛事。当林晓以主办方代表兼评委的身份，和文学院院长、省文联副主席，还有两位受邀而来的知名作家一同坐在评委席上时，他清晰察觉到自己身份和格局的悄然转变。
评选过程激烈又精彩。最后，那部被林晓“标记”的《沧海凌霄》，凭着宏大的想象力和流畅的叙事摘得一等奖。作者是个外地大二学生，站在台上激动得话都说不完整。林晓亲自为他颁奖，还当场向他发出了加入星辰作家工作室的邀请。
大赛一成功，便给“星辰内容生态联盟”的成立铺好了路。借着这股势头，“江城数字内容联盟”成立大会在江州最好的酒店正式开了场。会场里高朋满座，江州大学文学院、省文联的代表，三家地方出版社的负责人，还有星辰网筛选出的十多家优质内容工作室创始人，齐齐聚在一堂。
林晓作为联盟首任理事长，做了场简短却有力的演讲。他没多谈技术和资本，只把焦点落在“内容”上：“……技术会迭代，资本会流动，但真正能跨过周期、打动人、成一个时代印记的，永远是优质内容。我们成立联盟，不是要筑高墙，而是要搭个舞台——一个能让每个热爱创作的人找到知音、实现价值的舞台。我们信，文字的点点星辰，终能汇聚成河，照亮一个时代！”
他的话落，台下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联盟章程正式签了字。这意味着，星辰网不再是单打独斗——它有了个以内容为核心、利益共享、风险共担的生态圈。虽说这联盟还嫩，但它透着的趋势和力量，已经不容小觑。
联盟成立的庆功宴，林晓没选酒店的豪华餐厅，反倒包下了江边一家烟火气浓得化不开的大排档。他觉得，这儿的热闹和实在，更对他们这群创业者的胃口。
“来！为咱们的联盟，为晓哥，干杯！”王硕举着杯沿溢着泡沫的啤酒杯，扯着嗓子喊。
“干杯！”刘洋、技术部和运营部的几个核心骨干，还有几位合得来的内容工作室创始人立马响应，气氛一下就热络起来。
林晓也笑着举杯，跟众人一一碰杯。炭火烤鱼的香、爆炒田螺的镬气、冰镇啤酒的凉，混着伙伴们毫无顾忌的笑缠在一起，让他生出种久违的放松和踏实——这就是他重活一世，除了财富和成就，最想守住的东西。
【危机洞察】没触发任何警报，【信息关联】也安安静静待在意识深处。阅读器仿佛也切到了“休息模式”，只在见王硕要去拿第三瓶啤酒时，弹出条暖乎乎的提示：【建议：提醒目标人物适量饮酒，避免引发肠胃不适。】
林晓忍不住笑了，伸手按住他拿酒瓶的手：“硕子，差不多了，多吃点串。”
王硕嘿嘿一笑，乖乖放下了酒瓶。
叶依云也来了庆功宴。她以联盟志愿者和中文系代表的身份，忙前忙后地帮着倒酒、分菜，笑容还是那么亮，像完全忘了前几次那些若有似无的尴尬。她甚至主动坐到林晓旁边，递来一串烤得外焦里嫩的鸡翅：“林大理事长，辛苦啦，给你犒劳犒劳！”
林晓接过道了谢，目光不经意间和斜对面的苏清雪对上。苏清雪就一个人小口啜着茶水，安安静静看着江上的渔火，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倒自成一幅清冷的画。
庆功宴在喧闹里渐渐散了场。大家三三两两走了，王硕被刘洋扶着去打车，叶依云也被几个同学叫走。江边最后只剩林晓和苏清雪站着。
“我送你回去。”林晓开口，晚风把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吹散了。
苏清雪没拒绝，两人并肩沿着江岸慢慢走。
“联盟成立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苏清雪问，声音在夜里听得格外清楚。
“先把基础打牢，让联盟真运转起来。然后……”林晓望着对岸的灯火，“也许该琢磨琢磨，让我们的故事走出去看看了——往海外市场试试水，或者说，站上比现在更大的舞台。”
苏清雪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月光洒在她清丽的脸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更复杂的竞争，更多不可控的变数。”
“我知道。”林晓点头，“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先迈出第一步。”
苏清雪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个扁扁的、包装古雅的盒子递过来：“给你的，联盟成立的贺礼。”
林晓愣了下，接过来打开——里面是套线装的稀版《孙子兵法》，书页泛黄，还带着股岁月的沉香。
“这……”
“从老爷子书房顺的。”苏清雪嘴角弯了弯，露出抹少见的、带点狡黠的笑，“他说你上次在论坛上‘破阵’的法子，挺有意思。‘兵者，诡道也’——他盼着你下次‘伐谋’，能再上一层楼。”
林晓心里猛地一震——苏副市长！他不光在盯着自己，还借着这法子，传递的是默许，甚至是……期待？
就在林晓为这份特别的礼物心潮翻涌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是刘洋打来的。
“林总！”刘洋的声音透着股从没见过的慌张，“我们监测到，就十分钟前，有份关于咱们星辰网和联盟的详细分析报告——连核心作者名单、未来三个月的推广计划，甚至部分财务预测模型都有——被加密发去了一个……海外Ip！”
林晓的酒意瞬间散了个干净，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冒。
内部泄密？还偏偏在联盟刚成立的当晚？对方的手，居然伸得这么长、这么快！
他猛地想起叶依云方才在庆功宴上那副明媚无害的样子，想起她曾那么“自然”地碰过初选名单，还有部分联盟筹备的文件……
难道是她？
还是说，联盟里头，打一开始就混进了他没察觉到的……“鬼”？
江风忽然就冷了，吹走了庆功的暖意，只留下一片刺骨的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