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内部……有鬼？”
林晓的声音砸在办公室墙上，冷得像冰棱。刘洋后颈一麻，攥着报表的手瞬间收紧——核心产品没发布就泄了底，这不是竞争，是把刀直接插进了星辰的心脏。
寒意顺着林晓的脚底往上窜，裹得他发僵。他盯着办公桌上的对比图——寰宇网的后台界面，连按钮位置、弹窗提示都跟“作者助手2.0”测试版一模一样，像照镜子。敌人不在外头，在身边，藏在阴影里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查！”林晓的声音压着火山似的怒火，指节攥得发白，“洋子，你亲自牵头，组内部调查组——只查接触过2.0源码、设计文档的核心技术、产品。别声张，暗地查，四十八小时内，我要知道是谁，怎么把东西送出去的！”
刘洋重重点头，脸色铁青地转身——泄密的阴云一罩，刚因“大神约”热起来的公司，瞬间冷得像冰窖。
内部调查刚铺展开，金文瀚的电话就打来了。听筒里的声音裹着层磨砂感，不像平时的沉稳，倒掺了点疲惫，还有丝藏不住的紧绷：“林晓，内部的事先停。晚上跟我去北京。”
“北京？”林晓愣了——这会儿内部起火、外头施压，去北京干什么？
“嗯。”金文瀚没多解释，语气硬得没商量，“有位领导想见你——看了《南方新观察》的报道，对你那‘网络文学’感兴趣。”
领导？北京的领导？林晓攥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能让金文瀚这么郑重的“领导”，层级远非地方能比。是转机？还是更深的坑？他没空想，只能点头：“好，我马上准备。”
当晚的航班冲上夜空，舷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林晓靠在椅背上，脑子转得飞快——泄密的事悬着，北京的会见未知，心口像压着块浸了水的棉絮，沉得慌。
茶馆藏在中关村胡同里，门脸旧得像街坊铺子，推门却闻见清苦的茶香。包间里只坐个穿灰夹克的中年人，黑框眼镜后眼尾微垂，却亮得能照见人——是季秘书长。
“季秘书长，您好。”林晓上前问好，腰杆绷得直。
“坐，别拘束。”季秘书长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像拉家常，“你在南方搞的网站，动静不小——我们这些关起门看书的，都听见响了。”
他没问政策、没谈定性，就问林晓当初为啥搞网站，问读者喜欢看啥，问“暗夜行者”从写着玩到月入过万的细节，连“修真流”里的“升级”“打怪”都听得饶有兴致。
林晓慢慢松了劲，没说套话，就讲实在的：从居民楼机房熬到写字楼，怎么琢磨出“沉浸阅读”，怎么留作者、养新人，还有现在被寰宇网挖角、被地方盯着的难。
季秘书长听得认真，偶尔点头，问的话都戳在要害上：“作者跟你绑一块，图啥？”“读者愿意花钱，最核心的是啥？”
“年轻人，不容易。”等林晓讲完，季秘书长叹了句，话锋轻轻转，语气沉了点，“互联网是新东西，你们这业态也是新的——是一棒子打死，还是顺着它长、帮它规范？这里面有门道。”
他抬眼看向林晓，目光深了：“你们的好，在于让普通人能写、能赚，让年轻人有得看——这是活力。但问题也在这，快了就容易乱，内容、版权、引导，这些都得管。”
林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等这句话了。
季秘书长指尖蹭着杯沿，缓缓开口：“总的意思，‘规范引导’比‘伸手管死’好，‘边发展边解决问题’比‘怕出事就不发展’好。真有创新、有潜力、走正道的企业，得给空间、给耐心——前提是，你自己得立住，别歪。”
没承诺、没指示，可那句“规范引导优于行政干预”，像把钥匙，捅开了压在林晓头顶的乌云。他攥着拳，声音发紧：“谢谢秘书长！我们肯定守规矩、好好干，不辜负您的话！”
季秘书长笑了，摆了摆手：“就随便聊聊。你们年轻人敢闯、脑子活，好好做——中国的互联网，以后就看你们的了。”
从北京回来的飞机上，舷窗外的云堆得像山。林晓还没从会见的热乎劲里缓过来，手机震了——是刘洋的加密消息，字少得像刀：“查出来了，产品副总监赵东。上周借‘优化数据库’拿了2.0最高权限——他弟媳在省文发集团的信息公司上班。证据快齐了。”
内鬼果然是他！还是个管产品的核心！林晓的眼瞬间冷了，指尖飞快回复：“扣住他，别打草惊蛇，等我回去处理。”
刚按灭手机，身边的金文瀚忽然开口，目光粘在舷窗的云海上，声音轻却沉得压人：“内部的虫子，碾死就好。但季秘书长的话，不是给你松绑——是给你划了道线，也把你推上了更大的台。”
林晓转头看他，心里咯噔一下。
金文瀚的目光扫过来，带着种看透全局的了然：“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筹备组已经立了。新的规矩，很快就来——你，接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