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秋，太原城的晨雾还未散尽，第一军团的练兵场上已响起整齐的呐喊声。王九波身着军团长制服，正看着士兵们进行战术演练，狗蛋所率的步兵连正演示着“十人小组”的协同进攻，新补充的新兵们动作虽略显生涩，却已透着一股悍不畏死的锐气。自秦陕大战后，第一军团在太原休整三月，残破的建制已然补齐，伤员归队，新兵入列，全军上下摩拳擦掌，只待北伐再启的号令。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浑身是汗，策马疾驰而来，马蹄踏碎晨雾，直奔练兵场中央的高台。他手中高举着一份红色封漆的急报，脸上满是焦灼，老远便嘶吼道：“军团长！紧急战报！直隶边境告急！”
王九波心中一沉，快步走下高台。传令兵翻身下马，踉跄着扑到他面前，将急报双手奉上：“黑煞卫加急密报，八旗练军突然发难，桂良亲率五万步兵、一万骑兵，共计六万人马，突袭第四军团廊坊防区！孙尚军团长拼死抵抗，防线已被撕开三道缺口，请求火速增援！”
“桂良？”王九波接过急报，指尖划过冰凉的纸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清廷宗室将领，深谙西式兵法，当年与马星共同打过英法联军，麾下的八旗练军是清廷近年来倾力打造的精锐，尤其是那一万骑兵，清一色的蒙古良驹，配备俄制骑枪与马刀，机动性与战斗力冠绝清军。
他展开急报，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清晰：“八旗练军分三路突袭，中路三万步兵主攻廊坊城，左右两翼各一万步兵牵制，骑兵镇游弋侧翼，截断我军粮道。第四军团伤亡已超八千，廊坊城墙多处受损，孙尚军团长固守内城，请求三日之内务必增援，否则防线将破！”
“三日……”王九波低声重复，眉头紧锁。太原至廊坊数百里之遥，寻常行军至少需五日，即便轻装急进，也需四日方能抵达。第四军团独自面对六万精锐，怕是撑不了那么久。
他转身对身旁的参军沉声道：“立即传令，暂停所有演练，全军集合！同时备马，随我前往帅府议事！”
半个时辰后，大新北伐军帅府内，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各师师长、旅长团长悉数到齐，案上摊开的直隶地图已被红笔标注出密密麻麻的箭头，廊坊城的位置被一个醒目的红圈圈住，周围的防线缺口一目了然。沈庭渊的身影也出现在议事厅内，他本是奉命前来太原协调军备补充，此刻正站在地图旁，手指轻点着廊坊周边的地形。
“桂良这步棋，下得又狠又快。”沈庭渊声音沉稳，目光扫过众人，“他选在此时突袭，正是算准了我军刚经秦陕大战，主力在太原休整，河北一带仅有第四军团驻守，兵力空虚。而且他避开了保定、天津等重镇，直扑廊坊，目标很明确——切断我军北上通道，将我军困在山西、陕西一线。”
王九波点头，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的永定河：“廊坊是直隶腹地的交通枢纽，北接京都，南连河间，西通保定，一旦失守，第四军团将被合围，后续北伐大军也将失去前进的跳板。桂良的算盘，是想一战击溃我军有生力量，重振清廷士气。”
“可我们距离廊坊太远，就算现在出发，也赶不及啊！”第一师师长周丰收急声道，“第四军团虽经秦陕大战补充，但兵力仅有四万，面对六万精锐，怕是……”
“没有怕是！”王九波打断他，语气坚定，“孙尚是沙场老将，麾下将士也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只要粮草充足，坚守三日并非不可能。我们要做的，是打破常规，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增援，同时打乱桂良的部署。”
他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黑煞卫指挥使王小炮亲自赶来，手中捧着一份厚厚的情报：“粤王殿下，沈总参谋长，黑煞卫潜伏在保定的暗探传回详细情报。桂良所率的八旗练军，步兵四镇皆配备俄制里治步枪与12磅滑膛炮，战术训练由普鲁士教官指导，擅长密集方阵与散兵线配合；骑兵镇，分为五个骑兵协，每协两千人，配备手持哥萨克轻火箭与短铳，冲击力极强，近三日已三次截断第四军团的粮道，导致廊坊城内粮草告急。”
“手持哥萨克轻火箭？”沈庭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清廷竟已装备如此新式的武器？看来俄国人对清廷的支援，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深入。”
王小炮继续道：“另有情报显示，桂良的指挥部设在廊坊东北二十里的胜芳镇，身边有两千亲兵护卫，且在镇外构筑了三道防御工事，配备八门线膛炮，防备极为严密。他治军极严，麾下士兵军纪肃然，与寻常绿营练军截然不同。”
王九波走到地图前，指尖沿着太原至廊坊的路线缓缓划过，沉声道：“事不宜迟，必须立刻组建援军。沈总参谋长，此次增援，我意以第二军团为核心，你亲自挂帅任副统帅，率部星夜驰援。”
沈庭渊一愣，随即拱手领命：“臣遵旨！只是第二军团主力驻守新京，调遣过来恐需时日。”
“不必等主力，”王九波摇头，“第二军团驻边境两个师已在晋中集结，共计两万余人，可即刻出发。另外，通知我大哥，调禁卫第二军团全员参战，随你一同驰援。”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众人皆惊。禁卫第二军团是新京卫戍精锐，由原禁卫步兵师与掷弹兵团扩编而成，装备的是全军最精良的武器，自组建以来从未参与过大规模战役，此次王九波竟要将这支部队投入直隶战场，足见形势之危急。
“禁卫第二军团的‘龙吟’1864式后装枪，正好借此战检验实战效果。”王九波仿佛看穿了众人的心思，沉声道，“此外，调骑兵旅赵勇伟部、禁卫龙骑兵旅王哈儿部，以及炮兵旅刘牙子部，全部划归你麾下，组成北上援军，总兵力共计近八万人。”
话音刚落，议事厅外传来三声马蹄声，三名将领并肩而入。为首者身材高大，面容刚毅，肩章上的骑兵标识格外醒目，正是骑兵旅旅长赵勇伟。他身后两人，一人面色黝黑，眼神锐利，是猎骑兵团团长吴烈；另一人身材敦实，腰间挎着两把短铳，是龙骑兵团团长李三。紧随其后的是炮兵旅旅长刘牙子，他肩上扛着一把黄铜炮尺，脸上带着一丝桀骜，身后跟着几名炮兵军官，手中捧着火炮参数图纸。最后进来的是禁卫龙骑兵旅旅长王哈儿，他身着银边玄黑军装，胯下的战马虽未入厅，却能从他挺拔的身姿中看出龙骑兵的悍勇之气。
“末将赵勇伟，率骑兵旅五千人，奉命听候调遣！”赵勇伟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他麾下的骑兵旅，分为猎骑兵团与龙骑兵团，吴烈的猎骑兵团擅长侦查袭扰，李三的龙骑兵团则以正面冲锋见长，五千骑兵皆是从各军团精选而出的精锐，坐骑清一色的川蜀良驹，配备马刀与改进型骑枪。
“末将王哈儿率禁卫国龙骑兵旅五千人，整装待发！”王哈儿语气沉稳，他所率的禁卫龙骑兵，近战有马刀，远攻有新枪，战斗力远超普通骑兵。
“末将刘牙子，炮兵旅三千人，携‘虎啸’120毫米榴弹炮十二门、75毫米线膛炮二十门、240毫米臼炮四门，随时可以开拔！”刘牙子拍了拍手中的炮尺，脸上满是自信。他的炮兵旅是大新陆军的王牌，尤其是四门240毫米臼炮，自秦陕大战后又经过改良，射程提升至两千五百米，炮弹重量增至一百二十公斤，威力更胜往昔。
沈庭渊看着眼前的将领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诸位，廊坊防线危在旦夕，第四军团八万弟兄正浴血奋战。此次北上，我们既要赶时间，又要打胜仗，容不得半点差错。”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廊坊周边的地形，继续道：“桂良的优势在于兵力集中，骑兵机动性强；劣势则是战线拉得过长，粮道依赖胜芳镇至廊坊的官道，且步兵与骑兵的协同存在间隙。我们的对策，便是‘分进合击’，用最快的速度穿插，打乱他的部署。”
王九波点头补充道：“具体部署如下：沈总参谋长率第二军团四万人，走正定、河间一线，正面驰援廊坊，沿途务必肃清清军小股袭扰，三日之内抵达廊坊城外，与孙尚军团形成内外夹击之势。”
“禁卫第二军团两万五千人，由王大牛统领，走无极、雄县一线，从侧后迂回至胜芳镇附近，隐蔽集结。待正面战场打响，便突袭桂良的指挥部，切断其指挥中枢，同时摧毁敌军粮道，让廊坊前线的八旗练军陷入混乱。”
他的目光转向赵勇伟与王哈儿，沉声道：“赵勇伟，你率骑兵旅五千人，与王哈儿的禁卫龙骑兵旅汇合，组成一万骑兵集群，提前一日出发，直扑廊坊东北的霸州。你们的任务，是牵制桂良的骑兵，避免其袭扰我正面援军的侧翼，同时袭扰敌军的补给线，拖延其进攻节奏。”
“吴烈的猎骑兵团，负责侦查与袭扰，每日至少发起三次佯攻，让‘神驹营’疲于奔命，无法集中兵力；李三的龙骑兵团，与禁卫龙骑兵旅协同，构筑临时防线，一旦骑兵主力出击，便以密集火力拦截，务必将其牵制在霸州一带，不得让其靠近廊坊主战场。”
最后，王九波看向刘牙子：“刘牙子，你的炮兵旅随第二军团主力行动，沿途构筑临时炮阵地，遇敌阻拦便以炮火开路。抵达廊坊城外后，迅速架设火炮，重点轰击敌军攻城器械与步兵方阵，为步兵冲锋开辟通道。你的240毫米臼炮，要重点打击敌军的炮位，务必压制其火力优势。”
沈庭渊接过话头，语气严肃：“此次行动，最关键的便是‘快’与‘隐’。正面援军要快，务必在三日之内抵达；迂回部队要隐，绝不能提前暴露行踪，否则桂良一旦收缩防线，我们将错失战机。骑兵集群要狠，不仅要牵制敌军骑兵，还要尽可能破坏其粮道，让敌军不战自乱。”
他看向众人，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的脸庞：“禁卫第二军团是首次参战，‘龙吟’1864式后装枪的实战效果，关乎后续全军换装的节奏，诸位务必打出禁卫的威风。赵勇伟、王哈儿，你们的骑兵集群是此次行动的关键，八旗骑兵镇虽强，但我相信，我大新的骑兵，绝不逊于任何强敌！”
“刘牙子，你的炮兵旅要做好步炮协同，提前与第二军团步兵约定信号，避免误伤。记住，炮火是步兵的后盾，既要狠，也要准。”
王九波走到沈庭渊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沈总参谋长，此次驰援，全权交由你指挥。我率第一军团主力在太原待命，一旦廊坊战局稳定，便率部东进，与你们汇合，直逼京都。”
他转身对所有将领高声道：“弟兄们，秦陕大战的血还未干，英烈的魂还在看着我们！第四军团的弟兄正在廊坊浴血奋战，我们多耽误一刻，他们便多一分危险！现在，我命令：全军即刻集结，补给装车，半个时辰后，分三路出发！目标——直隶廊坊！”
“遵命！”众将齐声应诺，声音震彻屋顶，穿透帅府，回荡在太原城的上空。
半个时辰后，太原城外，三路大军已然集结完毕。第二军团的士兵们身着玄黑军装，背着“龙吟”1860式步枪，队列整齐，沉默不语，只是眼神中透着决然；禁卫第二军团的士兵们则多了一件银边披风，手中的“龙吟”1864式后装枪在阳光下泛着暗哑的金属光泽，枪身的黄铜部件格外醒目，十个精锐连的士兵们更是挺直胸膛，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骑兵集群的一万匹战马整齐排列，嘶鸣阵阵，赵勇伟与王哈儿并马而立，吴烈与李三分列两侧，骑兵们手中的马刀斜指地面，枪套中的马枪随时可以抽出；刘牙子的炮兵旅则显得格外壮观，数十门火炮被骡马拖拽着，炮身覆盖着玄黑帆布，炮手们扶着炮架，眼神专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沈庭渊身着玄黑军团长制服，腰间佩着西洋刀，策马立于阵前，高声道：“出发！”
号角声低沉而悠远，响彻云霄。第二军团率先开拔，步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东方疾驰而去；禁卫第二军团紧随其后，银边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骑兵集群则如一道黑色洪流，率先冲出，马蹄踏地的轰鸣震得大地微微颤抖；炮兵旅的火炮与运输车队成长长的队伍，在步兵的掩护下，缓缓前行。
风卷着黄土，掠过太原城头，向北而去。燕赵大地之上，一场关乎北伐命运的大战，已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