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的声音从塔外传进来:“陆琰!阿莲不行了!归墟在强行召唤她!”
陆琏脸色一变:“净世使?她怎么闯进我领域的?”
就趁他这一分神的工夫,陆琰朝着大厅另一边的楼梯冲去——天机盘显示,时空梭就在塔顶。
陆琏立刻追,冰手一挥,地上“噌噌噌”冒出无数冰锥,把路堵得死死的。
“你还不明白吗?”陆琏的声音里罕见地有点着急。
“每用一次守山人的法器,你心口的封印就弱一分!等七件法器凑齐,就是你身体里那东西醒的时候!归墟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陆琰挥剑砍碎面前的冰锥:“那就让它来!大不了在彻底失控之前,我自己了断!”
“天真!”陆琏真火了,整个大厅瞬间冻成一块巨冰,“你以为死了就完了?你身体里是一道归墟分身,一旦放出来,整个北境都要……”
塔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一道暗红色光柱从天上劈下来,正砸在塔顶的蓝色晶体上。裂纹“咔嚓咔嚓”地蔓延,冻在冰壁里的那些生物,眼睛一个接一个地亮起红光,活了过来。
“归墟……进攻?”陆琏震惊地看着塔顶,“不可能!没有‘钥匙’它们怎么敢……”
陆琰一下子明白了:“是阿莲!她在用自己吸引归墟的注意力!”
他不再犹豫,趁着陆琏分神,拼了命往楼梯上冲。
寒狱塔在暗红光柱的冲击下摇摇晃晃,冰块不停地从头顶往下掉。
陆琰顶着能量风暴往上爬,山岳战甲表面都裂开了缝。等他终于冲上塔顶平台,眼前的景象让他血都凉了。
平台中间飘着个晶莹剔透的梭形晶体,里面好像流淌着星河,特别好看。
可这会儿,梭子表面爬满了暗红纹路,一个模糊的人形正拼命想从梭子里钻出来。那人形,长得跟陆琰一模一样,就是眼睛全是吓人的暗红色。
“终于……见面了……”人形咧嘴一笑,声音都跟陆琰一样,“我的一半灵魂……”
陆琰额头的守山人印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他心口那些暗红锁链“啪啪”地断开了。
剧痛中,那些记忆碎片终于拼成了完整的画面:
当年附在他身上的不是什么归墟分身,而是初代守山人陆远河的双胞胎弟弟——自愿堕入归墟、成了守门人的陆远江。
被归墟侵蚀了三百年,他变成了半人半归墟的怪物。
而陆琰,是他分离出来的、干净的那部分,被送到未来寻找彻底净化归墟的方法。
“原来是这样……”陆琰勉强站稳,“我不是容器……我是武器……”
“聪明。”人形——也就是陆远江的半归墟化身——彻底从时空梭里挣脱出来。
“可惜啊,晚了。‘钥匙’女孩已经打开了通道,等我跟您合二为一,归墟大军就……”
他的话没说完,一道冰蓝色的剑光从他背后捅了个透心凉。
陆琏不知什么时候也上了平台,冰手化成了一把长剑,眼神决绝:“我早该想到……当年爹封印的不是归墟……是你!”
陆远江的化身发出刺耳的尖叫,暗红能量像决堤洪水一样涌向陆琏。
兄弟俩同时出手,玉心断剑和冰剑交叉砍过,把化身劈成了四瓣。可那些碎片立刻化成血雾,朝着陆琰扑过来。
“别碰它!”陆琏一把推开陆琰,自己却被血雾吞没。可怕的晶化瞬间从他的冰手开始蔓延,暗红纹路爬满了全身。
“大哥!”陆琰想冲过去救,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开。时空梭不知怎么已经到了他手里,纯净的星辉暂时挡住了血雾。
“走……”陆琏单膝跪地,用最后一点意志力压住体内暴走的归墟能量,“拿着时空梭……去找陆璃……只有皇室血脉……能启动山河鼎……”
寒狱塔开始崩塌,暗红光柱越来越粗。陆琰一咬牙,转身从平台边缘跳了下去。
半空中,他看见塔底的白薇和露娜正被无数苏醒的冰雕生物围攻,阿莲飘在空中,全身缠满了暗红锁链,眉心的金莲和紫鳞印记,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
“阿莲!”陆琰借着龙鳞甲的力量滑翔落地,挥剑砍碎几只扑上来的冰狼。
白薇额头的金莲印记已经暗淡得快看不见了:“她撑不住了……归墟在强行转化她!”
陆琰看看手里的时空梭,又看看快要塌掉的寒狱塔。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子里闪过:
【如果他体内的陆远江是净化归墟的关键,那说不定……】
“白薇!”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净世莲子把我和阿莲连起来!我要带她进时空梭的领域!”
“你疯了?”白薇眼睛瞪得老大,“时空乱流会把你们的灵魂撕碎的!”
“没时间了!”陆琰已经把时空梭按在了自己额头,“信我一次!”
白薇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咬咬牙,掏出最后一颗金莲籽,按在陆琰和阿莲的眉心之间:“以莲为桥,以魂为引,结!”
金光化成丝线,把两人连在一起。时空梭爆发出耀眼的星光。
陆琰抱住阿莲,他俩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就在他们马上要进入时空领域的前一息,从崩塌的塔顶,一道冰蓝光芒疾射而来,融进了时空梭——是陆琏最后的一点冰狱本源。
“大哥……”陆琰的视线模糊了。最后的画面里,他看到已经完全晶化的陆琏站在塔顶,举着冰剑,对着那道恐怖的归墟裂隙……
然后,天旋地转。
陆琰感觉自己被撕成了无数片,又被某种力量强行捏合在一起。他飘在一条光怪陆离的时空长河里,阿莲的手还紧紧抓着他。无数画面从身边飞过:
三百年前,陆远山兄弟俩和归墟死磕;
一百五十年前,净世使和守山人闹掰分家;
七年前,先皇陆璋把冰晶刺进婴儿心口;
还有……几分钟后可能发生的未来:被完全转化的阿莲打开了归墟大门,暗红色的死亡潮水吞噬了整个世界的景象。
“大哥哥……”阿莲的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我看到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时空梭的力量把他们带到了最开始的地方——阿莲被归墟种下印记的那一刻。
那是在寒溪林深处,一块暗红色晶簇前面,七岁的小阿莲被晶簇里伸出的恶心触须刺中了眉心……
“就是现在!”陆琰在时空长河里伸出手,玉心剑的虚影砍向那条触须。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汗毛倒竖,触须另一头的黑暗里,突然睁开了一双银灰色的眼睛,跟守山人印记一模一样的眼睛。
『抓到你了……另一半……』
陆远江的声音直接震动着时空,『你以为……回到过去就能改变结局?』
那触须猛地调头,朝着陆琰的心口刺来。
眼看就要刺中,阿莲突然用力推开他,自己却被触须捅了个对穿。小女孩的身体在时空乱流里开始分解,但她的声音依然清晰:
“我明白了……我们三个……是同一个循环……”
她彻底消散,化成无数光点,融进了陆琰的身体。时空梭的力量突然失控,把陆琰狠狠地抛出了时间长河……
……
刺眼的白光慢慢散去,陆琰发现自己跪在雪地里。寒狱塔完好无损地立在身后,白薇和露娜一脸懵地看着他,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场梦。
但陆琰知道不是——他手里紧紧攥着时空梭,眉心同时闪烁着守山人印记和一抹金紫色的光。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暗红色的裂隙正在慢慢关闭,隐约还能听见里面传来不甘心的咆哮。
“阿莲呢?”白薇四下张望。
陆琰慢慢站起来,感受着身体里多出来的那股温暖力量:“她……成了我们之间的桥。”
露娜突然指着他胸口:“你的伤……好了?”
陆琰低头一看,心口那圈暗红锁链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小小的金莲印记,和银灰色的守山人印记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不是好了。”他轻声说,“是终于完整了。”
风雪渐渐小了,一缕阳光劈开乌云,照在寒狱塔顶的蓝色晶体上。晶体里面,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握着冰剑,永远地守望着北方。
陆琰握紧时空梭,看向南方。
下一站,皇陵。最后一件法器山河鼎,就在那里等着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