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沉凝的阴湿岔道深处,霉味与寒意交织着钻进骨髓。小七焦躁地踱步,靴底叩击石板的轻响在空荡甬道里格外清晰,她望着蹲在角落的阿芦,眉头拧成了疙瘩。阿芦将脸埋在膝盖里,瘦弱的肩膀因压抑的啜泣微微颤抖,泪水顺着指缝滑落,在青灰色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泪痕。
阿芦,别哭了。小七终于忍不住蹲下身,伸手想扶她,声音刻意放柔,我们总得想办法出去,蹲在这里哭也不是办法。这岔道窄得仅容一人通行,两人并肩时肩膀几乎要贴到一起。
阿芦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泪痕交错的凄楚面庞,鼻尖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晶莹泪珠。随着她的动作,胸前衣襟内一枚玉佩轻轻晃动,昏暗火把光线下,那枚通体翠绿的古玉表面似有流光一闪而过,温润得仿佛蕴藏着生命。
小七的目光瞬间被攫住,那玉佩造型古朴,上面缠绕的枝蔓纹路似曾相识。这玉佩......她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能借我看看吗?
阿芦抽噎着点了点头,笨拙地想去解颈间的绳结,可湿透的手指不听使唤,玉佩反而被慌乱的动作和湿冷的衣襟缠得更紧。小七轻叹一声,凑近帮忙,指尖刚触到那冰凉温润的玉璧,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温热感突然从玉面传来,还伴随着细密的震颤,像某种生命体的脉搏!
小七惊得指尖猛地一缩,瞳孔骤缩。不是错觉!她摸过无数矿石玉石,从未遇过这般仿佛有生命的玉石。她再次定睛细看,玉佩上盘绕的枝蔓纹路在火光下流转,竟不再是冰冷的雕刻,倒像是在缓慢呼吸,隐隐有微光流转,仿佛在无声呼唤。
探险者骨子里的好奇与直觉瞬间被点燃,小七的心跳擂鼓般响起,几乎盖过了阿芦的啜泣声。她鬼使神差地捏住玉佩,将仍带着微弱温热的玉面紧紧按在了身侧冰冷潮湿、覆满厚实绿苔的石壁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连阿芦的啜泣都戛然而止。下一秒,淡青色的光晕毫无征兆地自小七指缝间渗出,玉佩上的枝蔓纹路骤然亮起,如同被唤醒的星图!光芒顺着石壁迅速蔓延,勾勒出一个巨大的曼陀罗符阵,繁复花纹在幽暗中熠熠生辉,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七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喉咙,全身血液仿佛都涌向指尖。
嗡——!
低沉厚重的机括声骤然撕裂沉闷空气,两人面前的石壁猛地一震,厚重的滑石无声向内沉陷、右移,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石门。刺骨寒风裹挟着千年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两人额前发丝猛地向后掀起,露出她们惊愕失色的脸庞。
门后并非光明,而是如巨兽咽喉般深邃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阿芦下意识地抓紧了小七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小七手中的玉佩。光芒缓缓淡去,玉佩重归温润平静,可小七的手仍在剧烈颤抖。
你......小七转头看向阿芦,声音干涩,你怎么知道它能开启这道门?
阿芦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新的泪水又无声滑落,那玉面残留的细微温烫感像烙印般刻在掌心。她抬起头,眼中雾气翻涌,倒映着青玉幽辉与石门后的黑暗漩涡。
刚才......她声音细碎如风中残叶,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有好多模糊的人影在我脑子里闪......他们好像在告诉我......她猛地攥紧玉佩,粗糙的绳结勒进掌心,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在你碰到玉佩的瞬间,我忽然就知道......必须把它按在这里!话音未落,她便身子一软,几乎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未知的黑暗,身体仍在微微发抖。
(场景转换)
碎裂的基地大厅里,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散落的全息数据块在地面闪烁着幽蓝冷光,宛如破碎的星辰残骸。我,代号的金凡,胸膛剧烈起伏,合金短刃仍死死抵着铁山的咽喉,刃面映出他眉峰紧锁、下颌线条紧绷如铸铁的脸。
三天前,代号的致命情报神秘外泄,导致三名核心成员在伏击战中尸骨无存。所有追查线索如同跗骨之蛆,最终都指向了眼前这位曾与我背靠背作战的兄弟。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而铁山自始至终只有一句粗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信我,金凡。
信?谁会相信一个双手沾满兄弟鲜血的数据?我冷笑一声,刀锋又逼近了半分,在他颈间划出一道浅浅血痕。空气在两人之间凝成实质,紧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团队的裂痕已深可见骨,就在这决裂的边缘——
凄厉的警报声骤然撕裂死寂!
尖锐的蜂鸣尚未达到顶峰,大厅的强化玻璃窗便在同一瞬间被数道幽蓝能量刃熔穿,如同热刀划开黄油。逆时盟的黑色标志在破洞后一闪而逝,身着哑光消音甲的刺客如鬼魅般射入,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整个大厅,没有呐喊,只有能量武器充能的低鸣。
方才还在与我争辩的两名骨干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一道高震荡粒子刃便从后方贯穿了其中一人的胸膛,他猛地跪倒,鲜血从嘴角喷涌而出;另一人仓促间激活的防御臂甲在幽蓝光束下如纸糊般崩溃,身体在能量光芒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一声痛吼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为一团血雾。温热的鲜血溅在冰冷的墙壁上,晕染开一幅残酷的抽象画。
小心!
一声暴喝中,我只觉一股巨力猛地拽住我的后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后背重重撞上一堵坚实的。熟悉的金属装甲触感传来——是铁山!他不知何时已抽出重装防爆盾,将我死死护在身后。
(金凡内心闪回)团队因内部背叛四分五裂,我与铁山彼此敌视之际,逆时盟的精锐刺客已循着叛徒的指示悄然而至。密集的蓝色光束猝然撕裂空气,铁山粗砺的手猛然将我拽向身后,我踉跄靠上他厚实的背脊,敌意的质问尚未出口便化作喉间腥甜——我们已被死亡围猎。
能量束如毒蛇般射来,铁山的合金盾猛地格挡,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我趁机翻滚到旁边的控制台后,反手抽出腰间的能量枪,与铁山背靠背形成防御姿态。多年的战斗本能让我们在这一刻暂时放下了恩怨。
为什么?我低声嘶吼,枪口瞄准不断逼近的刺客。
铁山没有回答,只是用行动说话。他的盾牌如铜墙铁壁般挡在前方,每一次格挡都震得地面微微发颤。突然,他闷哼一声,身体猛地向前倾去。我瞳孔骤缩,只见一道能量刃穿透了他的肋下,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作战服。
铁山!
他缓缓倒下,腹部炸开一团刺目的血花,滚烫的血液溅了我一脸。那温度灼烧着我的皮肤,也瞬间灼穿了我所有固执的防备。
现在......能信我了吗?铁山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鲜血,声音气若游丝。他颤抖着抬起手,掌心躺着一枚被破坏的追踪芯片,上面还闪烁着逆时盟的标志。
当倒下的铁山腹部炸开刺目血花,那滚烫的温度瞬间灼穿我所有固执的防备。看着他掌心被敌人操控的团队追踪芯片,我终于明悟这的血只为给我上一堂课——信任不是凭空而来,有时需要用生命去证明。眼眶骤然一热,我猛地扣动扳机,能量光束呼啸着射向敌人,也射向我曾经愚蠢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