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艺术区,白天充斥着灵感与喧嚣,夜晚却沉淀下寂静与未知。这次出事的,是一栋由旧工厂改造的独立艺术家工作室,主人是一位颇有名气的青年画家,陈墨。求救电话是他本人打来的,声音里充满了创作受阻的焦躁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诡异感。
“是影子……还有眼睛!”陈墨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神经质,“我的画……我的画室里出现了不该有的东西!晚上作画时,总感觉有东西在暗处盯着我,一回头又什么都没有。可我的画布上……开始自动浮现出模糊的猫形影子,眼睛是绿色的,带着一种……一种怨毒的笑意!”
起初,他以为是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但很快,事情变得无法解释。他养了多年的宠物猫开始对他哈气炸毛,甚至试图攻击他。他本人也变得失眠多梦,梦里全是各种扭曲的猫影在追逐他。更可怕的是,他新创作的几幅作品,无论起初构思如何,最终都会在细节处呈现出诡异的猫科特征,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操控他的画笔。
“我感觉……感觉有什么东西寄居在我的画室里,在偷窃我的灵感,甚至……在篡改我的意志!”陈墨的声音带着恐惧,“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
江凌雪、江景辞,以及因为妹妹失踪而心急如焚、坚持同行的林煜,三人站在陈墨那栋充满后现代工业风的工作室外。夜幕降临,艺术区灯火零星,这栋独立工作室显得格外孤寂。空气中飘散着松节油、颜料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带着动物腥臊与陈旧纸张混合的怪异气味。
江凌雪手中的罗盘指针在靠近工作室时,发出一种细微而密集的、如同爪尖挠刮般的颤动,最终指向二楼那间最大的画室。那里的能量,充满了“窥伺”、“怨念”与“精神侵蚀”的特性,并非强大的攻击性,却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摆脱。
“是‘猫鬼’,”江凌雪凝神感知,低声道,“非单纯猫魂,多是横死或怨念极深的猫类精魂所化,或被人以邪法驱使。其性狡黠阴险,擅长潜藏、窥探,能依附于物品或场所,以怨念侵蚀生灵精神,制造恐惧,扭曲感知,甚至影响创作(如果宿主是艺术家)。看这能量如丝如缕,渗透极深,恐怕已盘踞许久。”
她说着,目光扫过江景辞和林煜。江景辞面容冷峻,但眼神比以往更加深邃,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林煜则满脸焦灼,寻找妹妹的下落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三人推开工作室未上锁的门,走了进去。内部空间开阔,摆放着各种画架、雕塑半成品,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颜料气味。然而,在这艺术氛围之下,那股诡异的窥伺感如影随形。
沿着楼梯走上二楼画室,刚推开那扇厚重的隔音门,三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画室中央,一个穿着沾满颜料围裙的纤细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画架前,手持画笔,似乎在专注地涂抹着什么。
那身影,那及腰的长发,那瘦削的肩线……
“诗语?!”林煜难以置信地失声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那身影猛地一僵,手中的画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来。
果然是林诗语!
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苍白憔悴,眼下的乌青浓重,嘴唇缺乏血色。但她的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死寂或疯狂,而是一种……混杂着惊恐、疲惫和某种强烈自我防御的尖锐。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林煜身上,闪过一丝慌乱和愧疚,低声道:“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随即,她的视线越过林煜,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江景辞。
就在那一瞬间,林诗语像是被电流击中,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脸上血色尽褪,眼神瞬间被一种极致的痛苦、屈辱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所充斥!
她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冰冷的画架上,抬起手指着江景辞,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近乎偏执的决绝,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
“不配……”
“我不喜欢……”
“以前都是我的错觉……”
“保护我?呵……对你江总来说,那只是……只是不得不完成的任务而已,对吧?”
说完,她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猛地转身,如同受惊的鹿,撞开旁边一扇虚掩的小门,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后黑暗的走廊里!
“诗语!”林煜惊骇,立刻追了过去!
江景辞僵在原地,林诗语那几句话,如同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他心脏最柔软、也最混乱的区域。不配?错觉?任务?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否定他刚刚意识到、却还没来得及厘清的某些东西,将他重新推入冰冷的深渊。他甚至来不及捕捉她眼中那除了否定之外,是否还有别的情绪。
江凌雪也愣住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遇到诗语,更没想到她对哥哥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和……绝望。
就在这时,画室内那巨大的画架上,覆盖着的帆布猛地无风自动,哗啦一声滑落下来,露出了下面那幅尚未完成的画作——
画布上,用阴暗扭曲的色调,描绘着无数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猫眼,层层叠叠,充斥了整个画面。而在那些猫眼的中心,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蜷缩着的女性轮廓,她的手腕上,布满了猩红色的、如同爪痕般的印记。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怨毒气息,从画作上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