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阐教，是想与朕为敌吗？！”
帝辛这句平淡的问话，如同一颗投入九幽深潭的巨石，在死寂的人皇殿内，掀起了滔天巨浪！
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万钧之力，敲打在所有人的神魂之上。
这不再是质问。
这是审判！是人皇对仙道大教的最终通牒！
清虚道德真君那仙风道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先是错愕，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诞不经的笑话。
一个凡人帝王，竟敢质问圣人道统？
错愕之后，是极致的讥诮与冰冷的怒意。
“与你为敌？”
清虚道德真君笑了，那笑声清越，却不带半分暖意，反而让大殿内的温度再次骤降。
“人皇，你太高看自己了。”
“也太小看，圣人的威严了。”
他不再废话，在他眼中，与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多说一句，都是对他身份的侮辱。
他此来，只为带走费仲，维护阐教的颜面。
至于帝辛……圣人博弈之下，自有其应有的劫数，无需他来动手。
只见清虚道德真君拂尘一甩。
“嗡！”
他身后的虚空之中，仙光大盛，三道由纯粹的法则之力凝聚而成的金色锁链，如同三条拥有生命的灵蛇，瞬间洞穿虚空，朝着地上瘫软的费仲、尤浑，以及那近百名叛党卷去！
他竟是要当着人皇的面，将所有罪囚，一体强行带走！
这已经不是挑衅。
这是无视！
是赤裸裸地将人皇的威严，踩在脚下！
满朝文武，无论是跪着还是站着，尽皆骇然失色！
老臣张恪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人皇虽强，可面对这传说中的昆仑十二金仙，真的能抗衡吗？
那可是追随圣人，聆听大道真言的无上存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对峙将以人皇的退让而告终时。
九龙宝座之上，帝辛，缓缓站起了身。
他起身的动作很慢，甚至带着几分慵懒，却仿佛带动了某种无形的，沉重到极致的规则。
轰！
一股比先前更加恐怖，更加深沉的皇道威压，混合着太古魔神般的霸烈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如果说清虚道德真君的威压，是高远、圣洁、代表着天道秩序的仙家气象。
那么帝辛此刻爆发出的气息，就是蛮荒、霸道、代表着人族不屈与抗争的无上魔威！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志，在人皇殿的半空中，发生了无声的、却无比激烈的碰撞！
“咔嚓……咔嚓……”
大殿内的空间，竟在这股对冲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浮现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色裂缝！
所有官员，都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两座无形的山脉夹在中间，即将被碾成齑粉，一个个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
他们的人皇，那个刚刚还慵懒地倚靠在宝座上的男人，此刻正一步步，缓缓走下九级台阶。
他每一步落下，脚下的金砖都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他每一步落下，身上的皇道魔威便强盛一分！
而对面，清虚道德真君法身之上绽放的仙光，便黯淡一分！
此消彼长！
在这人族气运汇聚的至高殿堂，在这人皇的主场之上！
仙道，竟被皇道，压制了！
满朝文武，全都看傻了！
他们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疯了！
这个世界彻底疯了！
他们眼中的凡人君主，在与传说中的仙人，分庭抗礼！
不！
是正面碾压！
清虚道德真君的法身，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他那清癯的面容上，终于被无法掩饰的震惊所取代！
不可能！
区区人王，就算身负人族气运，又怎能撼动他金仙道果？！
他究竟是什么怪物？！
然而，那三道金光法则锁链，并未停下。
它们已经越过了帝辛，即将触碰到地上狂喜的费仲。
“朕，让你救了吗？”
一道冰冷、淡漠，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在费仲的耳边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让费仲的狂喜，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他僵硬地转过头。
正对上帝辛那双深渊般的魔瞳。
然后。
他看到，帝辛对着那三道金光锁链的方向，缓缓抬起了右手。
虚握。
嗡——！！！
空间，在这一刻扭曲！
一柄剑！
一柄通体暗沉，剑身之上布满了无数古朴图腾与血色裂纹的古老长剑，撕裂了虚空，凭空出现在了帝辛的手中！
此剑出现的刹那！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惨烈、悲壮、不屈、逆天的滔天杀伐之气，冲天而起！
“杀！杀！杀！”
那不是声音，而是意志的咆哮！
是人族自微末中崛起，薪火相传，披荆斩棘，浴血奋战，与天斗，与地斗，与万族斗，永不屈服的咆哮！
剑身之上，那无数人族先贤浴血奋战的古老图腾，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绽放出刺目的血色光华！
“轰！！”
清虚道德真君周身的护体仙光，在这股惨烈的杀伐意志冲击下，竟如遭重击，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他那由法则凝聚的法身，更是剧烈地闪烁了一下，竟出现了一丝溃散的迹象！
“噗！”
那三道即将捆住费仲的金色法则锁链，连一息都未能坚持，就在这股杀伐之气的冲击下，寸寸断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于无形！
“这……这是……”
清虚道德真君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他死死地盯着帝辛手中的那柄剑，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得尖锐！
“人道至宝！！”
“人道杀剑！”
他认出来了！
这是唯有身负人族大气运，并且得到人道意志认可的人皇，才能够凝聚出的无上杀伐至宝！
此剑，不入先天，不属后天。
它承载的是整个人族亿万万生灵的不屈战意！
它斩仙！
它诛神！
它为的，就是人定胜天！
帝辛手持人道杀剑，那股惨烈的杀伐意志与他自身的魔神霸气完美融合，让他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尊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上古人皇！
他没有再看地上那群已经吓傻了的叛党。
他的目光，穿过空间的距离，牢牢锁定了清虚道德真君的法身。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人道杀剑。
那暗沉的剑尖，遥遥指向了那尊高高在上的金仙法身。
冰冷、霸道、充满了无上审判意味的声音，响彻整座人皇殿。
“今日，朕不但要杀朕的叛臣。”
帝辛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到极致的弧度。
“还要，斩你这尊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