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轿车在混乱的街道上颠簸前行。
江季黎紧握方向盘，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的路况。
昔日繁华的都市街道如今已成废墟，废弃车辆横七竖八地堵塞了道路，碎玻璃和杂物散落一地，远处不时传来爆炸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右...右转，”小林虚弱地指示着，脸色苍白如纸，“我知道一个小诊所，就在下个路口附近...不太起眼，可能还没被洗劫...”
江季黎果断打方向，车轮碾过一地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瞥了一眼小林的腿，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临时用来包扎的实验服布条。
“坚持住，就快到了。”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像是在实验室里指导学生一样，听不出一丝慌乱。
根据小林的指引，她将车拐进一条狭窄的后巷，果然在一家便利店旁看到一个小型社区诊所的招牌。
诊所的玻璃门已经碎裂，里面黑漆漆的。
江季黎没有立即下车。她先观察了周围环境几分钟，确认没有明显的威胁后，才小心地熄火。
“待在这里，锁上车门。”她嘱咐小林，拿起副驾驶座下的消防斧，“我先进去看看。”
“小心...”小林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江季黎悄无声息地溜下车，警惕地靠近诊所门口。她先是通过破门向内窥视，里面昏暗混乱，药品和医疗设备散落一地，但没有看到活动的人影或...别的什么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跨过碎玻璃，进入诊所内部。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隐约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凭借手机手电筒的光线，她快速扫视货架——大部分药品已经被抢空，但一些专业医疗器材还留在原地。
突然，配药室方向传来细微的响动。江季黎立即关掉手电，紧贴墙壁，屏息凝神。
“有人吗？”一个颤抖的女性声音从里面传来，“求求你...如果是活人的话...”
江季黎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先确认了声音来源的方向和距离。“出来，慢慢走出来，让我看到你的手。”她冷静地命令道。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子哆哆嗦嗦地从配药室走出来，双手高举，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别伤害我...我只是想拿点药...”
“你是这里的医生？”江季黎仍保持警惕，目光迅速扫视对方全身，确认没有伤口或异常。
“护士...实习护士...”女子哽咽着说，“今天只有我和张医生值班...然后那些人就冲进来了...张医生他...”她说不下去了，只是颤抖着指向诊疗室方向。
江季黎迅速瞥了一眼诊疗室，看到一具被啃噬得不成形的尸体，立即收回目光。“外面车上有个伤员，需要急救。你有能力处理吗？”
护士愣了一下，然后猛地点头：“可、可以！只要不是那种...那种咬伤...”
“不是咬伤，是砸伤。”江季黎简洁地回答，“帮我拿上必要的药品和设备，快！”
在护士收集医疗用品时，江季黎也没闲着。她找到诊所的后门，确认它可以正常锁闭，又快速检查了所有窗户的牢固程度。材料科学的眼光让她立即评估出哪些入口需要额外加固。
“好了，我拿了一些抗生素、缝合包、麻醉剂和绷带...”护士抱着满满一箱物资，紧张地说。
江季黎点头，帮她拿起部分物品：“跟我来，动作轻一点。”
回到车旁，小林已经半昏迷状态。
两人合力将他抬进诊所，安置在一张尚算干净的治疗床上。
护士立即开始工作，清洗伤口、注射麻醉、准备缝合。
江季黎则没有闲着。
她利用诊所里能找到的材料——金属病历架、办公桌腿、厚重的医学词典——迅速加固入口和窗户。她的动作高效而精准，仿佛这不是临时屏障，而是经过精心设计的防御工事。
“我需要帮忙按住他！”护士喊道，声音比之前稳定了许多，专业素养逐渐压过了恐惧。
江季黎立即上前，稳稳按住小林的大腿。
她的目光冷静地观察着护士的每一个动作，同时耳朵警惕地捕捉着门外的任何异响。
“伤口很深，但没伤到主要动脉，算他幸运。”护士一边缝合一边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是失血太多，需要输血，可是这里没有设备...”
“先用扩容剂维持血压。”江季黎从带来的药品中精准地挑出一袋液体，“静脉滴注，500毫升每小时。”
护士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材料科学也涉及生物医学材料。”江季黎简洁地回答，没有多做解释，“还需要什么？”
在两人的配合下，小林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
护士给他盖上毯子，长舒一口气：“现在就看他的造化了。希望不会感染...”
天色已完全暗下来。诊所内只有一盏应急灯提供微弱照明。门外偶尔传来远处的尖叫和撞击声，但附近似乎相对安静。
“我叫李薇，”护士小声说，递给江季黎一瓶矿泉水，“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
“江季黎。”她接过水，但没有立即喝，而是先检查了瓶盖是否完好，“你知道这座城市发生了什么吗？”
李薇摇摇头，眼神恐惧：“不清楚...早上的新闻还说是什么集体暴力事件，建议市民待在家中...但中午之后所有信号都中断了。那些人都...变得不像人了...”
江季黎沉思片刻。她从背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和移动硬盘——幸运的是，它们都完好无损。“诊所的wi-Fi密码是多少？”
李薇愣了一下：“后墙上有贴...但可能早就断网了。”
江季黎已经行动起来。她找到路由器，检查线路，然后迅速用网线直接连接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反射在她专注的脸上。
“你在做什么？”李薇好奇地问。
“灾难发生时，研究所正在接收一批军方提供的特殊材料数据，”江季黎头也不抬地解释，“加密级别很高，但我想试试能否接入军方网络节点...也许能找到一些信息。”
几分钟后，屏幕突然亮起，连接指示灯闪烁。“进去了...”江季黎低声说，表情更加专注。
李薇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破解一个又一个安全协议，仿佛那不是军方防火墙，而是普通网站登录页面。
突然，江季黎的动作停住了。屏幕上一行行代码滚动，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怎么了？”李薇紧张地问。
江季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快速下载了几份文件，然后切断了连接。她深吸一口气，转向李薇和小林——后者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虚弱地注视着她们。
“这不是意外，”江季黎的声音异常沉重，“这是一种生物武器，代号‘破晓’，原本设计用于精准打击特定人群，但发生了变异。”
她调出刚刚下载的一份文件，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病毒结构和传播数据：“通过空气和体液传播，攻击中枢神经系统，导致极度攻击性和生理结构改变...没有已知解药。”
诊所内一片死寂，只有应急灯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那我们...”李薇的声音颤抖。
“幸存者可能具有天然免疫力，”江季黎继续分析数据，“但病毒还在进化。最初的感染者只是行动迅速的攻击者，但数据显示，后续变种可能会出现...”她停顿了一下，“特殊能力。”
小林虚弱地开口：“什么样的...特殊能力？”
江季黎指着屏幕上的基因序列：“病毒会整合宿主dNA，产生不可预测的变异。报告提到了一些案例：力量极大增强、表皮角质化甚至感知能力变化...”
突然，门外传来沉重的撞击声，比之前任何声音都要近、都要响亮。
三人顿时僵住。江季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悄声移动到窗边，从加固屏障的缝隙中向外窥视。
街灯下，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正在徘徊。它的手臂不成比例地长，几乎垂到膝盖，皮肤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硬质感。当它转身时，江季黎看到它的眼睛完全乳白色，没有瞳孔，但头部以一种奇怪的角度转动，仿佛在嗅着空气中的什么。
“怎么了？”李薇小声问，声音里充满恐惧。
江季黎缓缓退回房间中央，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有问题了。外面有个‘变异体’，它似乎能感知到我们的存在。”
仿佛为了证实她的话，诊所大门突然遭到猛烈撞击，加固用的金属架发出刺耳的弯曲声。
“后门！”江季黎立即下令，“李薇，带上必要的药品和设备！小林，你能走吗？”
小林尝试起身，却痛得倒抽冷气：“我的腿...”
又一次猛烈撞击，前门的金属框架已经开始变形。
江季黎迅速做出决定。她将消防斧递给李薇：“你扶小林从后门走，我引开它。”
“什么？不行！那样太危险了！”李薇反对道。
“没有时间争论！”江季黎已经拿起剩下的一个燃烧瓶，“出门右转，我的车钥匙在口袋里。如果三分钟后我没回来，你们就自己走。”
没等回应，她已经移动到侧窗，猛地推开窗户，制造出响声。门外的撞击声停顿了一下，然后沉重的脚步声开始绕向侧窗。
江季黎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眼神决绝：“走！现在！”
当变异体的阴影笼罩侧窗时，她点燃了燃烧瓶，计算着最佳的投掷时机。
末世中的又一个抉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