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拍着宇文雪崖的肩膀，努力憋住笑——有时候快乐这东西，确实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兄弟你这是被坑惨了，他清了清嗓子，正规医院割一下也就几百块，赶上活动说不定第二根还半价。你去的那私立医院，怕不是把你当小猪仔宰了？是不是还忽悠你去拆线、打点滴？
可不是嘛！宇文雪崖一拍大腿，小个子男生满脸委屈，声音都带颤，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可这事儿没法跟人说啊！
他越说越气，开始疯狂吐槽那家医院。估计不少人跟他有同款遭遇，只是这种事太隐私，谁也不会拿出来当聊天素材。宇文雪崖现在严重怀疑，陆川是不是也上过这种当。
庄孝掏出包瓜子，边嗑边听。宇文雪崖眉飞色舞地控诉：那秃头医生术前说不用拆线，割完就变卦，非让我一周后去复查拆线。还说我里面有根筋有问题，不顺便做个延长术会影响发育，说得多吓人似的！我咬牙加了八百块，现在想想纯属扯淡！
我靠，庄孝皱着眉，城里套路这么深？
更绝的是，不管手术还是换药，旁边总有女护士盯着，宇文雪崖闭着眼，浑身不自在地抖了抖，我一个腼腆人，哪经得住这个？让我脱裤子的时候，我脚趾头都在床单上抠出三室一厅了！
陆川掐指一算：这么说你半个月前就来了？现在恢复得咋样？
就喷点碘伏，包层纱布呗，宇文雪崖脸上肌肉抽了抽，你们是没体验过撕纱布的滋味，简直要我老命！线都是我自己拿指甲刀一点点剪断抽出来的...
陆川听得牙疼：你是真狠人啊。
没办法，再去医院我的生活费就见底了！宇文雪崖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
庄孝支招：就不能去把钱要回来？
吞进去容易，吐出来难，陆川看向宇文雪崖，真要闹大了或许能退点，就看你豁不豁得出去。
八千块对学生来说不是小数目。南财食堂物价亲民，一碗加牛肉的面才七八块，省着点花一千块能混一个月。宇文雪崖纠结半天，还是摇了头：算了算了，就当买个教训。
他实在丢不起这人，更不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割了皮。再说一个外地学生，哪敢跟地头蛇叫板？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陆川懂了——这是要脸。能被骗八千还不心疼，家里条件肯定不差，不然也不会选四人宿舍。六人间虽说挤点，但便宜不少呢。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看开点，他拍板，晚上我请你吃饭。不过说真的，你最好去正规医院换次药，也就几十块。生活费不够跟我说，先借给你。
宇文雪崖猛地抬头，看陆川的眼神都亮了，那清澈中带着点愚蠢的目光，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哈士奇。陆川心里咯噔一下——这怕不是个宿舍卧龙？开学第一天就被坑这么多，实属人才。
这和谐号宿舍，藏龙卧虎啊。
说真的，报到第一天就遇上这种舍友，还能听这么刺激的八卦，体验感直接拉满。起码不是那种眼高于顶、浑身带刺的类型。陆川只求四年能和谐相处，当然，说不定过两年他就搬出去住了，谁知道呢。
庄孝突然想到什么，凑过去问：那你现在上厕所...
刚开始胀痛得跟挤牙膏似的，宇文雪崖叹了口气，现在好多了，只要不看小电影就行。
可惜了，我还想分享珍藏资源呢，庄孝咂咂嘴。
等我好了再说嘛，宇文雪崖反倒放松了，虽然知道这俩小子在偷偷憋笑，但有人分担秘密的感觉确实不错。
陆川边铺床边跟舍友聊男生话题，没一会儿就混熟了。这时门被推开，一个梳着中分、穿背带裤的青年拉着行李箱进来，四目相对有点尴尬。
陆川一眼就被他的造型吸引——这哥们怕不是跟谁撞衫了？这潮流感，手里没抱个篮球都差点意思。说他不喜欢打球，陆川第一个不信。年轻人谁不爱玩球呢？
那青年被三个男生盯着，有点不自在地开口：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到的，没想到你们都这么早。我叫王义勇，安徽蚌埠的，多多指教。
得，宿舍四人组齐活了：王义勇、庄孝、宇文雪崖，再加个陆川。
铺好床后，王义勇提议：兄弟们，去打会儿篮球？
第一天就打球？陆川指了指宇文雪崖，这儿有位刚从医院出来的伤员，打不了。
宇文雪崖尴尬点头。王义勇好奇：咋了这是？
小问题，小问题...三人异口同声。
出去逛逛？
等会儿，我开了把游戏，跑完这局就走，宇文雪崖点开手机，最近这款《神庙逃亡》火得不行，正适合他这种久坐不动的伤员。
陆川眼睛一亮：哟，你也玩这个？最高记录多少？
五千多米吧，挺上头的，宇文雪崖滑动屏幕，坐地铁的时候看到好多人玩，突然就火了。
能不火吗？不知道哪个天才做的，王义勇凑过来看，我们高中有学计算机的，可惜我当时没报这个专业。
陆川嘴角微扬——哪有那么容易？不是敲代码就能做出爆款游戏的，就算做出来了，没人玩也是白搭。这游戏能火，只能说赶上了好时候。
王义勇翻背包找耳机，哗啦啦掉出个避孕套。宿舍瞬间陷入死寂。
庄孝瞪大眼睛：卧槽，牛逼啊王义勇！你有女朋友？
有个屁，王义勇捡起来揣回兜里，我开学目标就是找个女朋友，争取一年内完成两百次亲密接触。
两百次？我一年都奖励不了自己两百次！庄孝深受震撼。
陆川笑而不语——还是太年轻。也就没谈过恋爱的，才敢说这种大话。
庄孝吐槽：没女朋友买这玩意儿干嘛？
学校门口有个防艾广告箱，能免费领，王义勇一本正经，不要白不要，一天领一个，一年也能攒三百六十五个，肯定够自己用了。
我也看到了，没好意思去拿，宇文雪崖红了脸。
行了，能不能找到女朋友还两说呢，陆川起身，别玩了，去买生活用品不？
宇文，你这情况军训咋办？庄孝突然想起这茬。
宇文雪崖得意一笑：我有医院证明，能直接免训。我就是卡着这时间去的医院。
那你这钱花得值啊！
值个屁，正规医院也能开证明！
王义勇听完来龙去脉，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果然能量守恒，宇文雪崖失去的笑容，全转移到了他们脸上。
你们俩不是说保密吗？这就是所谓的嘴严？宇文雪崖气鼓鼓的。
陆川拍着他的肩：宿舍内部说说没事，对外绝对守口如瓶。这次真的，童叟无欺。
行，我再信你们一次。
临近中午，校园里的新生越来越多，有的甚至提前三四天就来了。四人在学校逛了圈，最后还是扎进了食堂。
五块钱的鸭血粉丝，四块钱的雪菜肉丝面，还有各种大杂烩。陆川点了份擂椒盖浇饭，辣得够劲。俞玹、宋时薇、陆清都爱吃辣，他也被带得能吃点了。其实吃辣这事儿不分南北，全看个人喜好，顶多是某些地方爱吃辣的人扎堆罢了。
你们吃虾不？
我不吃虾，吃螃蟹行不？
你觉得呢？陆川斜了庄孝一眼，你是北边来的吧？
是啊，庄孝点头，不是说南吃虾，北吃蟹，两广吃掉自然界
再加个西北羊头顶一切，东北大酱蘸世界陆川接话。
哈哈哈你也知道！
几人笑作一团，从云南菌子聊到山东煎饼，又从重庆火锅扯到各地美女。
你们喜欢啥类型的女生？庄孝突然抛出重磅问题。
我喜欢胸大的。
我喜欢白点的。
娇小一点，如果胸大就更完美...
正聊得热火朝天，庄孝突然压低声音：快看三十度方向，卧槽这学姐真带劲！
几个年轻小伙齐刷刷抬头。宇文雪崖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要他老命吗？王义勇也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琢磨着能不能跟这位学姐完成自己的小目标。虽然各怀心思，但那色狼眼神倒是如出一辙。
陆川一怔，喊了声：李学姐。
陆学弟？李怡婷正跟舍友出来吃饭。她们不是学生会的，纯属志愿迎新，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连黑丝都安排上了，就想在新生里淘个帅气学弟。
陆川这阳光帅气的模样，再加上显眼的身高，李怡婷早就记住了。她笑着挥挥手，眼神里带着点意思。
王义勇、庄孝、宇文雪崖瞬间转头看陆川，满脸写着你们认识？。
陆川起身：吃了没？
还没呢，正打算找地方，李怡婷指了指他舍友，这些都是你室友？
是啊，陆川冲王义勇使眼色，你们往里挪挪，给学姐腾点位置。
好好好，学姐坐这儿！
学姐快请！
几个单身狗瞬间切换殷勤模式。庄孝端起汤碗，一本正经地说：最近我在看杰克·鲍温的《织梦人》，里面涉及神学和数学，对我启发很大...
陆川嘴角一抽——这小子前一秒还在聊胸大的女生，学姐一来就跟人扯神学？装得也太明显了吧！
宇文雪崖和王义勇满脸迷茫，显然没跟上这跳跃的思路。李怡婷讪讪一笑，眼神耐人寻味。她身后的两位学姐低头偷笑，估计在想这学弟怕不是个傻子。
陆川正琢磨着这种学姐哪能轻易撩到，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梅姨的号码，他就知道是俞玹打来的。
我接个电话，你们先聊。
食堂太吵，他走到门外，太阳晒得人有点晃眼：喂，俞玹？
陆川！你是不是在外面找野女人了？俞玹的小嗓门透着火气。
陆川把手机拿远些：什么野女人？你说啥呢？
少装傻！你昨天空间发的照片！
哦那个啊，酒桌上的朋友，陆川无奈，大半夜不睡觉闹啥？别张口闭口野女人，谁教你的？
王瘸子家老婆骂他的时候听来的...
陆川扶额：你不用上课？
中午回店里吃饭，帮我妈看会儿店，不然哪有机会给你打电话，俞玹的声音软了点，你现在在大学吗？
是啊。
能不能拍几张照片给我看看？县城都没出过的小姑娘，对外面的世界满是憧憬。
行，待会发给你，陆川看了眼食堂方向，没事挂了啊，我跟学姐聊天呢。
我不理你了！
嘟嘟嘟——电话被果断挂断。陆川想起梅姨用的还是小灵通，赶紧拍了几张校园照片发到俞玹邮箱，提醒她电脑课可以看。其实大学也就那样，无非是大点、人多点、设施全点，美女看着成熟点罢了。
回到餐桌，庄孝挤眉弄眼：打个电话十分钟，女朋友？
是啊，陆川一本正经。
三人同时瞪大眼睛：？？？
李怡婷也诧异：学弟有女朋友了？
跟他们开个玩笑，我单身呢，陆川看向李怡婷，学姐有男朋友吗？
没有，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陆川了然——意思是没遇到看得上的。
饭早就凉透了，几人又聊了半小时。李怡婷起身：我们要去校外逛逛，先走啦。
学姐，我们正好要去买生活用品，顺路一起吧？王义勇立刻接话，庄孝也跟着附和。
宇文雪崖暗自叹气，恨自己不争气——早知道晚点去割那玩意儿，还能跟学姐多套套近乎。
陆川倒无所谓，跟着大部队出了校门。一路上王义勇和庄孝殷勤得不行，买奶茶、买炸串，把几位学姐照顾得无微不至，真是一个都不落下。
相比之下，陆川就显得格外——光聊天不动手，这也不吃那也不喝。宇文雪崖递给他一杯柠檬水：不渴？
还好，陆川笑问，三个学姐，就没一个你看得上的？
宇文雪崖摇头：黑丝学姐是真漂亮，可王义勇和庄孝那俩家伙抢得太凶，我哪有机会？他挠挠头，再说了，感觉跟她们不是一个画风的，肯定追不到。
陆川笑着点头。学姐们虽然来者不拒，笑容满面，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种大三学姐早就不是青涩学妹了。她们长得漂亮、皮肤白皙、身材苗条，基本是男生理想型，拿捏起学弟来一套一套的。
作为旁观者，陆川看得门儿清——大学里这种学姐最难追。你对她好，她照单全收；可你想确定关系？难喽。除非你特别有钱，或者有啥过人特长，前者的可能性还大些。
这年头，钱确实能给追女生加成，不管是经济上还是自信上，这是不争的事实。不像以前，家家户户条件差不多，爱情里掺的物质成分没那么多。现在没物质的爱情，就像没加水的沙——看着是一堆，风一吹就散。
李怡婷身上，陆川隐约看到了喻佳莉的影子。但他没打算提醒王义勇和庄孝，现在说这些，不等于当恶人吗？随他们折腾去吧。
买完东西逛了会儿，王义勇和庄孝如愿加了学姐微信。学姐们说还有事，笑着道别离开。
陆川好奇：花了多少钱？
几杯奶茶几串炸串，再加个小饰品，能花多少？王义勇得意洋洋，我感觉出来了，学姐对我有意思。
庄孝冷笑：呵，蜜汁自信。要不咱石头剪刀布，谁输谁退出？
***
与此同时，出租屋里。
陆清披头散发地起床，浑身还带着点不适应。她对着镜子，摸着锁骨上的红印子，挑眉暗骂：小王八蛋，啥都这么熟练，还敢说自己是处男？骗鬼呢！
洗漱完，她突然脸色一变，急忙挎上包冲出门，直奔药店。
麻烦，来盒毓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