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娜属于那种明骚型，性格直来直去，没什么弯弯绕。男生大多吃这套，觉得她没心眼子好相处。但陆川看得分明——这姑娘看着放得开，实则外强中干，真要是来硬的，估计瞬间就溃不成军，跟决堤的堤坝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俞玹还是头回吃火锅。县城虽有火锅店，但对普通家庭的高中生来说，一顿两百块简直是巨款。陆川记得自己头回吃火锅，还是大学时蹭同学的折扣，那会儿觉得能敞开吃肥牛卷就是人生巅峰。
李慧娜这种补节音乐课就赚两百的，属实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艺术这行当，赚钱是真赚钱，坑钱也是真坑钱——花几千块学个皮毛的大有人在，尤其是音乐，全看个人悟性。
车停在商场地库，李慧娜突然凑到陆川耳边：你看俞玹跟阮淑宁，像不像母女？
陆川摸着下巴琢磨——青涩的小苹果对上水蜜桃似的熟女，还真有点那味儿。那他作为，岂不是要当回畜生？希望阮淑宁这个，能对他这个多点，就她那身材，肯定饿不着他。
你在想什么龌龊事？李慧娜伸手戳他。
在想你是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
李慧娜嫌弃地皱眉，你脑子是不是天天都在开车？
骚得不行，真要上手又不肯，典型的嘴强王者。
阮淑宁在前面喊：电梯来了，快点。
俞玹在商场里眼睛都看直了，小嘴一直张成o形。到了火锅店，李慧娜拍着胸脯：随便点，说心疼算我输！
陆川冷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他拿着菜单一通乱点，牛肉卷羊肉卷鱿鱼巴沙鱼...把能想到的全写上了。
李慧娜起初还硬撑：不够再点，别浪费。
二十分钟后，陆川举手：服务员，牛肉卷两盘，毛肚一份。
俞玹小声说：我想吃鱿鱼。
再来份鱿鱼。
李慧娜借口上厕所，落荒而逃。陆川头也不抬：卫生间左拐。
李慧娜回头瞪他：我用你说？嘴上硬气，脚步却透着心虚。
阮淑宁慢悠悠地说：最近接了个漫画单，可能有点忙。
公司这边没事，你先忙。陆川盯着锅里的毛肚，水果大师还在优化，等神庙逃生这波热度过了，就跟平台谈分成。
上次说的入职的事...阮淑宁欲言又止。
毕业再说，职位给你留着。
李慧娜回来就喊买单，服务员报数：大学生优惠后548元。
陆川摸着肚子打饱嗝：谢谢老板款待。
俞玹跟着鞠躬：谢谢老板。——一个是调侃，一个是真心实意。
李慧娜脸都绿了，这顿吃了她三天补课费，口红都不敢这么造。阮淑宁，我们逛街去！她拉着人就走，看都不看陆川。
车里，俞玹突然说：李慧娜是好人。
确实不错。陆川点头。
阿川，我今天能不能不回去？俞玹突然扭捏起来。
没玩够？你不是说累了吗？
我可以明天早上回！她从包里翻出身份证，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去酒店吧？我带身份证了！
宋时薇的存在感太强，让这小姑娘产生了危机感。陆川嘴角一抽：不去，车没坏。
这蹩脚理由，宋梅是傻子才信。真带她去酒店，明天陆广学能拿擀面杖从村头追他到村尾。
你是不是喜欢宋时薇？俞玹眼圈红了。
她漂亮，喜欢很正常。陆川实话实说，你也漂亮啊。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谁不喜欢小傻子。
俞玹眼睛一亮：那我们去酒店吧，你别理宋时薇了好不好？
不好，我怕我爸打我。陆川直接拒绝。春天都过了，怎么还发春？
你都这么大了...
大就不怕疼了？陆川翻了个白眼。就陆广学那脾气，真敢动家伙。
那我们去网吧通宵！俞玹还在挣扎。
你那么菜，我怕掉分。
俞玹突然就哭了，泪珠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掉：陆川你讨厌死了！
女生说的讨厌，往往是喜欢死了的意思。陆川从包里拿出新手机：给你的。
俞玹吸着鼻子瞪他，看到手机盒子瞬间愣住。
快生日了吧？提前送你的。再哭就给宋时薇了。
俞玹一把抢过盒子：给我了就是我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嘴角已经咧到耳根。
你这川剧变脸可以啊。
嘿嘿，陆川你对我真好。俞玹抱着手机傻笑，突然又担心，我妈会骂我的。
我去说。不准带到学校，成绩下降就收回。
我一天只玩一小时！俞玹信誓旦旦。
这话陆川一个字都不信。但小女生就是好哄，一部手机就忘了情伤，在副驾驶上摆弄个不停，嘴里念叨着真漂亮。
到了县城，路灯稀稀拉拉的——十有八九是电线被偷了，这地方就这么离谱。俞玹突然活泛起来：陆川，吃辣条不？
买了几包辣条，陆川撕开一包——虽然知道全是科技与狠活，但偶尔吃点没事，从小吃到大的东西，哪那么娇气。
宋梅在便利店看电视，见他们回来：挺快啊。
陆川把手机的事一说，宋梅无奈：你总惯着她。
学习辛苦，放松下没事。陆川说得语重心长，家里也不指望她考状元，平平安安就行。
宋梅被说动了，转而叹气：你爸申请烟草证，一直没下来。
怎么回事？
对面也开了家便利店，而且离中学近。宋梅小声说，没烟草证，收入少一半。
我明天想想办法。陆川心里有数，十有八九是同行使绊子。
今晚别走了？
住一晚，明天带小玹办电话卡。我爸呢？
在家搞装修，争取过年搬进去。宋梅脸一红，我跟你爸...就不领证了，一把年纪了，没必要。
陆川懂她的意思——还不是为了孩子们。
送走宋梅和俞玹，陆川给毛庆蓉打了个电话。哟，稀客啊。毛庆蓉的声音还是那么熟稔。
蓉姐，你女儿回来了吗？
少来这套，说吧，啥事？毛庆蓉门儿清，无事不登三宝殿。
想问问烟草局的事...陆川把情况一说。
明天来家里吃饭，让你姐夫跟你说。
挂了电话，陆川开车回村。新房子正在贴瓷砖，深红的颜色挺有质感。陆广学拿着衣服出来：回来了？
嗯，在朋友那吃了。陆川摸了摸扑上来的小黄狗，烟草证的事，明天找蓉姐帮忙。
陆广学眼睛一亮，又叹气：总麻烦人家不好。
关系就是麻烦出来的。陆川拍他肩膀，你现在不麻烦，以后想帮人家都没理由。
陆广学觉得有道理：那带点东西去？我买条烟。
车后备箱有，本来准备送客户的。
陆广学看着儿子，突然有点欣慰。以前是他管儿子，现在倒过来了——有时候他都想喊陆川一声，这小子办事太靠谱了。
在金陵...没瞎来吧？陆广学憋了半天。
放心，学校妹子个个漂亮，我忙着呢。
你给我老实点！陆广学瞪他。
哈哈，给你带了条烟。
陆川现在就担心家里——老爸的身子骨，梅姨的小店，俞玹的学业。视线能触及的地方，才是他真正在意的。至于亲戚，以前没来往，现在家里好了才凑上来，维持表面和气就行。
父子俩边走边聊，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夜风吹过稻田，带着熟悉的泥土味——这才是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