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这次反应很快，立刻接话：“哦，我们老板年纪跟晚星差不多……可能稍大一点点。所以刚才下意识看了一眼晚星，想比比看。”
他尽量说得自然。
江月英点点头，似乎没再多想。
回去的公交车上，她又好奇地问起王磊工作的事。
这没什么好瞒的，王磊就简单说了说公司规模，大概六七十人的化妆团队，跟影楼、婚纱店都有合作，还有那个现在挺火的“水乡印记”旅拍，也是老板跟人合伙开的。
江月英听得有些惊讶：“六七十人的团队……还跟那么多店合作？连那个‘水乡印记’都是你们老板合伙的？”她感叹道：“你们老板真厉害！”
王磊与有荣焉：“那是！我们老板本事大着呢！”
江月英笑了笑：“本事是大。不过……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摊子事，一定很辛苦吧？”
一直安静听着的苏晚星，捏着公交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随即又松开。她语气轻松地接过话头，像是安慰妈妈：“磊哥不是说她现在跟爸妈住一块儿吗？有爸妈在身边照顾着，再辛苦也有限吧。”
江月英听了，温和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当着王磊的面被妈妈这样对待，苏晚星这个做他“老板”的，脸上有点挂不住，略带嗔怪地喊了声：“妈！”
这次看房就这么结束了。王磊摸不准江月英的态度，私下找机会问苏晚星：“江姨能答应租那房子吗？她连房租多少都没问！”
他本来都想好了，就象征性地收个两百块一个月。这价钱虽然比现在大杂院的一百一贵了九十，但要是再低，反而更让江月英起疑。而且这已经比市面上三室两厅的租金便宜了七八倍不止，够有吸引力了。
苏晚星也拿不准妈妈的想法。不过，看爸妈没再去看别的出租房，她心里稍安，说明他们对那套房子还是中意的。
现在妈妈起了疑心，再做多余的动作反而容易坏事。
当初计划这事时，苏晚星不是没想过可能暴露身份的风险。
但让她为了隐瞒身份，就放着装修好的房子空着，让爸妈继续挤在这乌烟瘴气的大杂院，她实在不忍心。
当然，如果能不暴露，她还是想再等等，毕竟现在高三冲刺，爸妈要是知道她还得管着那么大摊子事业，肯定又要自责，她不想这样。
只是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自己的身份，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没想到，比苏家更快搬进“新房”的，是刘富贵和王红——他们领证了。当然，刘富贵事先已经和张翠花离了婚。
张翠花能同意离婚，这在了解她为人的人看来，简直是个奇闻。大家不知道的是，刘富贵去劝了几次都没成，王红只去了一次，就拿到了张翠花的离婚签字。
刘富贵好奇王红用了什么法宝，王红只是神秘一笑。
哪有什么法宝，不过是掐准了张翠花的死穴。
王红隔着探视玻璃，冷冷地对张翠花说：“你要是还想九个月后见到健健康康的刘小宝，就签字。”
她记得张翠花当时目眦欲裂，恨不得冲出来撕了她，却被警察死死按住，那种无力感，就像她现在保护不了刘小宝一样。
得偿所愿的王红心情很好，特意买了喜糖，在院子里和附近街坊分发。
办场像样的婚礼，刘富贵眼下是负担不起的，但王红坚持要发喜糖，表明自己是刘富贵合法妻子的身份，这点要求刘富贵自然满足。
王磊接过喜糖，脸上没什么表情。朱大爷把糖收起来，打算过年带给外地的孙子。
苏卫民和江月英硬着头皮接过糖，说了声“恭喜”。
街坊邻居的男人们看着比张翠花年轻漂亮的王红，暗暗给刘富贵竖大拇指，夸他有本事，刘富贵得意地挺起胸膛。
女人们则神色各异，私下议论这女人有手段，看着还懵懂无知、只顾着抢喜糖的刘小宝，眼神里带着同情。
有了后妈，亲爹还能是原来的亲爹吗？这孩子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被惯坏了的刘小宝，过了一段时间才觉出不对劲。
吃饭时，他像以前一样吵着要人喂，不肯自己动手——以前他玩玩具，张翠花都是追在后面好声好气哄着喂的。
王红眼睛微眯，知道这小崽子还没认清形势。
趁着刘富贵进屋前，她不动声色地把刘小宝面前的饭碗往桌边一推，碗“啪”地摔在地上碎了。
刘小宝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信了王红话的刘富贵冲出来一顿痛骂：“小兔崽子！吃饭都不安生！就知道糟蹋东西！真是被你妈教坏了！”
刘小宝又委屈又气，可他太小，根本说不清楚。王红在旁边看似劝解实则火上浇油：“富贵，别生气，小宝还小呢……” “唉，可能是在家习惯了……”
几句话挑得刘富贵更是心烦意乱，认定就是刘小宝的问题。
刘小宝是个熊孩子，刘富贵心里不是没数，以前就这一个宝贝疙瘩，现在王红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再想到张翠花给他戴绿帽，对这个儿子更是没有几分耐心了。
这种情况，直到刘富贵找了份跑长途的运输司机工作，经常不在家，才稍微消停点。
这时候，刘小宝已经被王红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王红在自己屋里折腾也就罢了，刘富贵不在家时，她闲得慌。
有时拿话撩拨王磊，看他窘迫地躲开；有时挺着肚子，拿着自家的空暖水瓶，柔声叫住要去锅炉房打水的苏卫民：“苏大哥，麻烦你顺手帮我打两壶水吧？我这身子实在不方便。”
苏卫民是个本分人，对她没别的心思。但看她大着肚子，带着个孩子，自家也确实要去打水，人家递过暖水瓶来，他总不好硬邦邦地拒绝。
江月英不是个爱拈酸吃醋的人，但王红这做派让她心里膈应，连带着也埋怨上了丈夫：“就你勤快！爱给人家献殷勤！” 她没好气地数落：“地主老财都被打倒多少年了？就你喜欢上赶着给人当长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