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那条吻戏，秦也下意识地朝监视器旁瞥了一眼，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心里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中午休息时，她独自在房车里吃着轻食沙拉，手机安安静静，她也没主动给时明玺发消息。
正咀嚼着没什么味道的菜叶子时，导演脸上堆着笑，端着餐盘坐到了她对面。
“小也啊，拍了一上午辛苦啦。”导演寒暄了几句，话锋一转。
“那个……时先生今晚还在咱们这儿吗？我和周董想约时先生晚上一起吃个便饭。”
“你看能不能帮忙递个话？”
导演是把她当做通往他的敲门砖？
她放下叉子，抬起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导演，您误会了。我不是时先生的工作人员，他的行程安排，我不清楚。”
这话她说得坦然，也是事实。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和“你跟我在这儿装什么”的意味。
他干笑了两声：“呵呵，这样啊……” 说完，便端着盘子走开了。
下午的拍摄，秦也明显感觉到了变化。
导演对她的表演开始吹毛求疵。
明明一条情绪、走位都到位，可以顺利通过的镜头，他总能挑出点毛病。
“秦也，你眼神里的光不对，再来一条！”
“走位慢了，重来！”
“情绪不够饱满。”
一遍，两遍，三遍……同一个简单的镜头反复重拍，体力消耗是其次，那种精神上的打压和消耗才让人憋屈。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是人精，自然也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变化，现场氛围压抑。
秦也心里跟明镜似的。
原来这就是穿小鞋。
她听过很多次，但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导演也是在变相地提醒她，在这个剧组里，谁才是那个能决定她“好不好过”的人。
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汗水浸湿了戏服内衬，小腿因为反复奔跑而酸胀，但她眼神里的倔强却越来越盛。
她不能认输，但是她一定会和时明玺告状的！
她才不当什么坚强大女主，她是娇娇弱弱地狐狸精。
收工时间比预期早了些，但秦也感觉比连拍十几个小时还要疲惫，全是精神上的消耗。
她连剧组准备的晚饭都没心思吃，一股脑钻回酒店套房，门一关，所有的委屈和怒火就再也压不住了。
有靠山不用是傻子。
她立刻掏出手机，找到时明玺的号码拨了过去。
与此同时，龙西市，玺玉集团总部的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着十几位集团核心高管，正在进行一场重要会议。
气氛严肃，落针可闻。
时明玺坐在主位，听着下属的汇报，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小狐狸”来电。
按照惯例，这种会议中他的手机是静音，不会接听任何私人电话。
秦也也很少直接打电话给他，今天却打了好几遍。
时明玺的目光在屏幕上那个名字停留了两秒，想到她下午那场“敬业”的吻戏，又想到她可能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有些小情绪，或许……是想哄哄他？
他修长的手指在众人略显惊讶的目光中，划开了接听键，甚至没有离开座位。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扯着嗓子就开始鬼哭狼嚎。
女人娇俏的声音在安静肃穆的会议室里炸开。
声音里带着七分夸张、三分真实的委屈。
“啊！！！时明玺，都怪你都怪你！今天导演让我约你见面，我拒绝他了！”
“结果他下午就公报私仇，一遍遍让我吃NG，同一个镜头拍了几十遍！”
“我的腿都要跑断了，脸都笑僵了，都是因为你来找我！”
“他们抱不着你的大腿，都跑来骚扰我！我下午在那么多人面前一遍遍演不好，丢人丢死了！！！”
靠近时明玺坐着的几位高管，听得最为真切。
几人表情管理几乎失控，他们垂下目光，盯着眼前的笔记本，仿佛上面突然长出了花。
不敢去看主位上老板的表情，更不敢互相交换眼神。
明玺听着电话那头秦也半真半假的哭诉，脑海里几乎能立刻浮现出她此刻的模样。
一双狐狸眼努力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他冷峻的眉眼在不自觉间柔和了下来，眼底深处纵容又无奈。
他没有立刻打断她，直到她那边嚎叫结束，“说完了？”
“我在开会。”
时先生居然还需要和一个女人解释，自己在开会。
在座所有人心头一凛，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你的要求，我知道了。”
没有具体承诺，但那句“知道了”所蕴含的分量，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那个让秦也小姐受委屈的导演，恐怕要倒大霉。
电话挂断。
时明玺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抬眸，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冽与威严，扫过全场：“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