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风暴中心的漩涡
那一夜，林薇睡得极不安稳。顾夜白那句郑重的“晚安，林薇”和窗外死寂般的平静，像两股相反的力量，撕扯着她的神经。天快亮时，她才迷迷糊糊地浅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赵暖暖摇醒的。
“薇薇！快醒醒！出事了！”赵暖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林薇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了？！”
“论坛！论坛又炸了！”赵暖暖把手机塞到她手里，脸色发白，“这次……这次是顾大神！”
林薇的手指一颤，几乎握不住手机。她低头看向屏幕，星城大学论坛的界面再次被一个加红爆帖占据，标题触目惊心——
【惊爆！学生会副主席顾夜白涉嫌利用职权舞弊！证据确凿！（内附录音及转账记录）】
发帖人依旧是匿名的“真相帝”。
林薇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颤抖着手指点开帖子。
主楼文字极其详尽，声称顾夜白在负责上学期一项重要的校企合作项目时，利用职务之便，暗中收受合作企业贿赂，并在项目评审中为其大开绿灯，导致不公平竞争。下面附了几张模糊的、似乎是银行转账记录的截图，以及一个音频文件的链接。
林薇点开那个音频链接。
嘈杂的背景音后，一个经过处理的、明显是顾夜白的声音响起，冷静而清晰：“……款项打到这个账户。评审那边，我会处理。”
接着是另一个谄媚的男声：“顾副主席放心，规矩我们都懂，事后一定重谢！”
录音很短，但内容却像一颗炸弹，在林薇耳边轰然炸响！
这不可能！
顾夜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她了解他！他或许冷漠，或许不近人情，但他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他绝不会……
然而，帖子下面的回复已经彻底失控。比起之前的恋情八卦，这种涉及权力和金钱的丑闻，更能点燃所有人的神经。
1L：“我的天！顾夜白？！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2L：“证据确凿啊！录音都有！人设崩得彻彻底底！”
3L：“怪不得他能当上副主席，原来背后有这种交易！”
4L：“之前还觉得他高冷是性格，现在看来是心虚吧！”
5L：“学校必须严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6L：“脱粉了！真恶心！”
7L：“楼上+1，没想到他是这种伪君子！”
辱骂、质疑、失望……各种声音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论坛。之前那些因为论坛恋情帖而攻击林薇的人，此刻也调转枪口，将更猛烈的火力对准了顾夜白，甚至有人开始恶意揣测他和林薇在一起，是否也涉及什么利益交换。
林薇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气得浑身发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不是真的！
这绝对是诬陷！
她立刻拿起手机，拨打顾夜白的电话。
关机。
依旧是关机。
她不死心，又连续拨了好几次，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他到底在哪里？
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他现在……怎么样了？
巨大的恐慌和担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想起他昨晚那句郑重的“晚安”，想起他近日来的反常和疲惫……所以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所谓的“计划”，就是为了应对这个？
“薇薇，你先别急！”苏婉按住她颤抖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顾学长！”
“对！那些证据肯定是伪造的！”赵暖暖也气得眼睛通红，“顾大神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辅导员李老师和两位穿着西装、表情严肃的陌生老师。
“林薇同学，”李老师的脸色十分凝重，“这两位是学校纪检委的王老师和张老师。关于顾夜白同学的事情，他们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请你配合。”
纪检委！
学校竟然这么快就介入了？！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上了她的心脏。
她被带到了学院的辅导员办公室。两位纪检委的老师坐在她对面，态度还算温和，但问出的问题却一个比一个尖锐。
“林薇同学，你和顾夜白同学正在交往，是吗？”
“你是否了解他上学期负责的‘星耀科技’校企合作项目？”
“他有没有向你提起过项目相关的资金往来？”
“你们交往期间，他是否有过不同寻常的大额消费？或者赠送过你比较贵重的礼物？”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在将她往某个预设的陷阱里引。他们似乎已经认定了顾夜白的“罪行”，而她的证词，只是为了佐证他们的判断。
林薇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着最后的冷静。
“学长他没有做过那些事！”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两位老师，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那些证据是伪造的！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林薇同学，我们理解你的心情。”王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但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对顾夜白同学非常不利。我们希望你能客观地陈述事实，这对厘清真相很重要。”
“我说的就是事实！”林薇激动地站了起来，“顾夜白他是被冤枉的！你们应该去查那个发帖子的人！去查是谁在背后搞鬼！”
“林薇同学，请你冷静。”李老师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学校一定会彻查此事，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同学。但现在，请你先配合老师的工作。”
接下来的问话，林薇几乎是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完成的。她反复强调着顾夜白的清白，反驳着那些诱导性的问题，但她的声音在两位老师平静而专业的追问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叶孤舟，被卷入了巨大的风暴漩涡，四周是滔天的恶意的巨浪，而她拼命想要抓住的那根浮木——顾夜白，此刻却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林薇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林薇。”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
她回过头，是李薇。
李薇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同情：“你没事吧？我刚才听说纪检委的老师找你……他们没为难你吧？”
林薇看着她那双看似关切的眼眸，心里却警铃大作。在这个风口浪尖，李薇的出现，太过巧合。
“我没事。”林薇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不想和李薇多做纠缠，转身想走。
“唉，真是没想到，夜白他会……”李薇叹了口气，语气惋惜，“我认识他这么久，一直觉得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她的话语，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不动声色地坐实顾夜白的“罪名”。
林薇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李薇：“学长他是被冤枉的！”
李薇似乎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也希望是冤枉的。但是……证据摆在眼前，录音和转账记录，很难造假吧？除非……”
她顿了顿，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林薇死死地盯着她。
“除非……是有人故意模仿了他的声音，伪造了记录。”李薇压低了声音，“但是，谁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来陷害他呢？他在学生会……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她的话，再次将矛头引向了模糊的“权力斗争”。
林薇看着李薇那张写满“关切”的脸，心里一片冰凉。是她吗？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真的是她吗？
她没有再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李薇一眼，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林薇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压抑。她能看到路上同学投来的各种目光——好奇、同情、幸灾乐祸……她死死地咬着牙，挺直脊背，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脆弱。
她不能倒下。
她还要等他回来。
她相信他。
回到107宿舍，赵暖暖和苏婉立刻围了上来。
“薇薇，怎么样？那些老师没为难你吧？”
林薇摇了摇头，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她拿出手机，再次拨打顾夜白的电话。
依旧是关机。
她点开微信，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学长，无论发生什么，我相信你。我等你回来。】
信息发送成功，绿色的对话框孤零零地悬停在界面里，没有任何回应。
窗外，天色阴沉，乌云压境，一场真正的暴风雨，似乎即将来临。
而顾夜白，此刻究竟在哪里？
他所谓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他能否……安然度过这场针对他的、精心策划的风暴？
林薇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充满了巨大的、未知的恐惧，和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