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渊回到东宫时,殿内烛火通明,跳跃的火光映在金砖地面上,却照不透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沉郁。
他屏退了所有侍从,偌大的殿宇只剩下他一人的身影。
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细微声响。
他缓缓摊开掌心,掌心里躺着的并非承诺给林星瑶的香油,而是一只小巧的墨玉瓷瓶。
瓷瓶触手冰凉,泛着幽冷的光泽,瓶身上雕刻着细密的缠枝纹,精致得不像藏着阴私的物件。
他指腹反复摩挲着瓶身,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唇边却溢出一丝自嘲的苦笑,那笑意里藏着无人知晓的酸涩。
香油?不过是哄她的托词罢了。
他比谁都清楚,这世上哪有真正无害的避子良方。
所谓的温和之法,不过是用更隐蔽的方式损伤女子根基。
他怎么舍得让她承受这些。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简单的“避子”。
他只是贪婪地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每日靠近她,触摸她温热的肌肤,嗅她发间清雅的馨香。
那所谓的“按摩”,不过是他为了延长与她肌肤相亲、独占她片刻温柔而找的借口。
指尖用力,瓶塞“啵”的一声被拔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借着烛光望去,瓶底静静蛰伏着一条细如发丝的蛊虫。
通体碧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幽光,像极了剧毒的藤蔓。
这是情蛊的一种,名为“锁阳”。
但这蛊,从来都不是给林星瑶准备的。
他怎么可能舍得在她身上种下这种阴毒的蛊虫。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风险,他都不愿让她承担。
蛊虫似乎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微微昂起细小的头颅,口器开合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嘶嘶”声,透着几分狰狞。
谢承渊看着它,眼神却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件寻常的玉器,没有丝毫惧意。
锁阳,锁阳。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眼底闪过复杂的光。
这蛊的效用直白又残酷。
锁住男子元阳,断绝精源,效果只有三个月。
但它的代价,惨痛百倍。
一旦种下,这三个月每逢阴雨湿冷天气,蛊虫便会在体内躁动不安,了。
疯狂啃噬经脉,带来蚀骨钻心的疼痛。
那疼痛不会致命,却足以让人生不如死,日夜受其折磨。
这点苦头,算什么。
他在心里反问自己。
比起让林星瑶承受药石之苦,这点疼痛,他受得住。
他早已习惯了蛊虫噬咬的滋味。
多这一条锁阳蛊,不过是在早已习惯的痛苦里,再添一笔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个月,他指尖轻轻拨弄着瓶口,蛊虫感受到动静,又缩了缩身子。
这锁阳蛊的效用恰好能维持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与她缠绵,足够他在她心里留下更深的印记。
他小心翼翼地将瓶塞盖回,指尖在瓶身上顿了顿,随即抬手将墨玉瓷瓶贴身藏进衣襟里。
冰凉的瓷瓶紧贴着心口,隔着一层薄衣,仿佛一颗冰冷的种子,在他温热的肌肤下,种下了隐秘的疼痛。
明日再去见她时,他会带上那瓶精心准备的“香油”。
瓶里装的不过是加了安神香料的普通精油,温和无刺激,只能起到安抚作用。
他会像承诺的那样,温柔地替她按摩小腹,轻声细语地安抚她的不安,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在为她考虑。
而这条能锁住他欲望、带来无尽痛苦的锁阳蛊,他会寻个机会。
或许是她依偎在他怀里、毫无防备地诉说心事时,或许是她累得睡熟、呼吸均匀时。
悄悄将它种入自己体内。
这样,他就能毫无顾忌地拥有她了。
不用再担心意外,不用再顾虑她的安危,不用再为了“避子”而找各种借口疏远她。
他可以尽情地抱她,吻她,将她揉进骨血里,感受她的温度,独占她的温柔。
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夜风带着庭院里草木的气息涌入,吹得他衣袍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