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拐角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人影正朝这边走来。老夫子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收进口袋，陈小姐也迅速低头整理餐盘。
“明天午休会议室见。”老夫子说，“别迟到。”
她点头，起身离开。秦先生跟在后面，顺手把空水杯扔进垃圾桶。
走廊灯光稳定，没人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老夫子刚坐下，大番薯就挤进门缝钻了进来。他手里抱着一台老旧笔记本，头顶三根头发被空调风吹得左右晃动。
“我来了！我来了！”他喘着气，“你说要启动那个……那个光晨计划？”
“晨光。”老夫子纠正。
“对对对，晨光！”大番薯拍腿，“我已经准备好啦！纸笔、充电宝、还有我昨晚熬夜查的跨部门协作案例汇总表！”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如何让人听你的话”“开会时不能笑”“领导说话要慢”。
老夫子扫了一眼，没笑。他知道这人虽然总出错，但心是热的。
“坐吧。”他说，“等陈小姐到了就开始。”
不到十分钟，陈小姐推门进来，脸色有点发紧。她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两下桌面。
“昨晚睡得不好？”老夫子问。
“看了三遍会议流程模板。”她说，“越看越怕说错话。”
“不是说话的问题。”老夫子打开平板，“是你有没有底气站那儿。”
他调出金手指生成的成长曲线图，投影到墙上。一条上升趋势线清晰可见，标注着每周的关键节点。
“第一周目标：发起一次正式跨部门协调会，议题明确，参会人数不少于五个岗位代表，会议纪要由你本人发送。”
陈小姐盯着图表，“可技术部那边，平时都不回我邮件的。”
“这次你会抄送五个人。”老夫子说，“包括他们的主管副经理。”
“那……要是没人来呢？”
“那就再发一遍。”老夫子语气平静，“标题加【紧急】，正文写清楚‘本次延迟将影响上线排期’。”
大番薯突然举手：“我可以帮她提醒！我设十个闹钟！”
“你负责会议前提醒和资料预发。”老夫子点头，“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三点，别记错了。”
“三点！”大番薯大声重复，“我记住了！绝对三点！”
陈小姐松了口气，开始翻文件。老夫子看着她，启动金手指，悄悄分析她的状态——心跳偏快，语速微颤，但眼神专注，属于典型的压力型启动状态。
“第一个任务现在开始。”老夫子说，“写邀请函。”
陈小姐打开电脑，新建邮件。她打了一句“我想组织一次讨论”，又删掉，改成“关于接口优化的一点想法”，还是不满意。
十分钟过去，光标还在闪。
“问题在哪？”老夫子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苦笑，“说重了像命令，说轻了没人理。”
老夫子没说话，点开金手指的历史记录，找到一段音频。
“听这个。”
音响传出一个清晰有力的声音：“这个方案不行，我有三个理由。”
是陈小姐自己的声音，来自半年前一次项目争执。
她愣住。
“这是你上次驳回外包团队交付成果时说的。”老夫子指着波形图，“当时你一句话让对方当场改方案。你现在不是不会说话，你是不敢用那种语气。”
陈小姐沉默几秒，重新敲字。
“基于近期三次联调延迟数据，建议召开专项协调会，议题为提升前后端对接效率。会议时间为明日十五时整，地点b3会议室，请相关负责人预留时间。”
她读了一遍，抬头：“这样行吗？”
“比之前强十倍。”老夫子说。
“太厉害了！”大番薯鼓掌，“这哪是邮件，这是战书啊！”
陈小姐终于笑了下。
“下一步。”老夫子说，“做议程ppt。”
大番薯立刻挺胸：“交给我！我大学选修过办公软件应用！”
半小时后，他把文件传了过来。
点开一看，首页写着“重要会议！！！”字体巨大，背景是彩虹渐变，还插了个卡通小人举着喇叭。
第二页表格歪斜，文字大小不一，关键数据被贴成表情包。
陈小姐看着屏幕，嘴角抽了一下。
“你这是给幼儿园开家长会？”她忍不住说。
大番薯脸红了：“我……我是想让大家看得清楚一点……”
老夫子没批评，直接用金手指一键美化。排版自动对齐，色彩统一，重点突出，原来的内容全保留。
“好了。”他把新版本发出去，“内容是你整理的，这才是关键。”
大番薯眼睛亮了：“真的吗？我没搞砸？”
“没有。”陈小姐看着他认真模样，语气软下来，“谢谢你这么用心。”
大番薯咧嘴笑了，赶紧把文件另存两份，一份放U盘，一份发自己邮箱。
“下次我能做得更好。”他小声说。
中午休息时间，三人围在一起核对所有材料。会议预约已确认，邮件即将发送，ppt完成终稿。
老夫子最后检查系统日志模拟界面，确保每一步操作都能被系统识别为主导行为。
“记住。”他对陈小姐说，“你要做的不是变成另一个人，而是让系统看见真实的你。”
她点点头，把发言提纲打印出来，折好放进衣兜。
下班前，办公室灯还亮着。老夫子关掉投影，合上平板。他把一份打印好的提纲轻轻推到桌角，压在一本书下面。
陈小姐抱着文件走出公司大楼，脚步比早上沉，但背挺得更直了。路过前台时，她听见有人低声说：“听说技术部那边收到通知了，明天要开会？”
她没停下，只是嘴角动了一下。
大番薯最后一个走。他特意绕到打印机前，把那份修改前的ppt又打了一份。
“留个纪念。”他嘟囔，“以后拿出来看，就知道进步多大了。”
他关灯出门，顺手把门拉严实。
办公室恢复安静，只有电脑待机灯微微闪烁。
第二天上午九点，陈小姐提前四十分钟到达公司。
她放下包，第一件事就是走向老夫子的工位。
桌子空着，人还没来。
但她一眼看到了压在书下的那张纸。
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加粗标注的重点发言句式，旁边还手写了一句：
“你不是在求人配合，是在推动工作。”
她把纸折好，放进衬衫内袋，贴近胸口的位置。
然后打开电脑，进入会议系统。
一切准备就绪。
她点开发件按钮，鼠标悬停一秒，按下确认。
邀请函发出瞬间，系统弹出提示：【会议已创建，主持人身份确认，协同行为计入评估模块】
她长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这时手机震动。
是大番薯的消息：
“我带了充电宝和矿泉水！三点准时出现！绝不迟到！”
她回复一个“好”字，抬头看向走廊尽头。
老夫子正走过来，手里拎着一杯豆浆。
他走到她工位旁，放下杯子。
“紧张吗？”他问。
“有点。”她说。
“正常。”他说，“第一次主持跨部门会，谁都会。”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但你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吗？”
她摇头。
“就是没人来。”他说，“可就算没人来，你也发了邮件，写了议题，占了会议室。系统记得。”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没那么慌了。
“而且。”他转身要走，又停下，“如果你讲到一半卡住了，就停下来喝口水。然后说：‘这个问题，我需要你们的真实反馈。’这句话比任何套路都有用。”
她记下了。
他走了几步，忽然回头。
“对了。”
她抬头。
“你今天穿的衣服，很适合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