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血的结晶一碰到她的手指,立刻就化作了无数白色光点钻进了体内。
叶凌一秒钟都没有耽搁,跑到岩旁边,小心地把他放到地上,催动了治疗系异能。
等岩身上的伤口愈合,她转身去看影。
影的情况稍好些,最起码表面没有骇人的伤口。叶凌在他身上按了按,他在昏迷中发出了一声呻吟,应该是断了几根骨头。
给影也治疗完,叶凌走到白泽旁边。
白泽一直在留意着她的方向,见她过来,想要撑起身子,却被她按了回去。
“别乱动。”她说。
白泽没再挣扎,只是问道:“老羊他……”
“死了。”叶凌说,“他的异能全用来救人了,自己受得伤太重,没办法了。”
她的手悬在伤口上方:“我挖出了他的结晶吸收了。”
这个角度下,她的睫毛像扇子般遮住了眼睛,白泽看不见她的情绪,却能从她平静的声音中听出暗藏的汹涌。
“老羊是个好人,他尽力了。”
他停顿了一下,清晨的风扑在他的脸上,凛冽刺骨。
“你也尽力了,”他说,“这不是你的错。”
叶凌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给他治疗起来。
就在他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时,她却忽然低声说:“是我的错。”
在治疗系异能的作用下,伤口正在一点一点愈合。快速生长的血肉带来了丝丝痒意,很快便被骨头重新接好所引起的钝痛所覆盖。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白泽试图安慰她,“如果没有你的话,异种已经冲破了城墙,死伤的人数会比现在多出无数倍……”
“很早以前我就想着应该觉醒治疗系异能,但却一拖再拖。”叶凌依旧没有看他,“我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我很厉害,荒野上能伤到我的异种不多;我们有治疗药剂,只要不是致命伤都能赶回来找老羊;治疗系结晶的爆率太低,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不是最优解。如果……”
她咬着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鲜少会去想“如果”。
已发生的事实无法更变,所谓“如果”,不过是后悔、愧疚和无力催生出的妄念。
“还有我不该在城外耽误太长时间。”她像是做任务汇报时那样,提出自己这次行动中所犯下的错误,“就算那只异种很不对劲,我也不应该去追它。我应该立刻回来,先解决这边的问题,这样伤亡能降得更低一些。”
“没有人能够预知所发生的一切。”白泽说,“你如今是站在结果上,才会觉得你所做的决定并非最优选项,但如果当时你所做的是另外的决定,事情也未必会按照设想那般圆满。”
“你忘了吗?我可以预知。”
叶凌终于抬起眼睛与他对视,那双平常冷淡异常的眸子,此刻却像是大海一般,风平浪静的海水下波涛汹涌。
“我可以预知。”她重复了一遍。
“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对,问题就在这里。”叶凌说,“我太弱了。”
“这是概念系异能,白家主把它给了我,我本应该用它来改变眼下的局面,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我太弱了,我的身体承受不住所要付出的代价。我本应该每时每刻都练习使用这项异能,可我并没有。”
也许是舍不得疯狂消耗的倒计时,也许是怀揣着侥幸心理,认为留给她的时间还有很多,也许是因为过于自信自大,觉得哪怕没有预知,她也能应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于是就走到了这一步。
“是我的错。”她再次说道。
等白泽身上的伤口彻底痊愈,她站起身,准备去寻找下一个伤者。
白泽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也受伤了。”他说。
她的胳膊已经不再流血了,但大腿受了伤,腰上的衣服同样被割破了,随着她的走动,隐隐能看到深深的伤口。
“不碍事,”叶凌说,“帮我把重伤的人找出来。”
她开始在地上翻找一具具尸体,只要还有一口气的,立刻用异能帮对方治疗。
白泽知道劝也没用,索性帮她寻找伤者,尽快把所有人都治疗完毕,她也能早些休息。
另一边影也醒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叶凌,跳起来跑了过来,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零,你还活着!”
他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叶凌,视线在落到她腰侧的伤口时不由得一凝。
“你受伤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不好好坐着休息!走,跟我去找老羊,别逞强!”说完,他一叠声地叫道,“老羊,老羊!死老头你跑哪去偷懒了?没看到零受伤了吗?老羊——”
“影,”叶凌说,“老羊死了。”
影看着她,慢慢眨了眨眼,迟疑着露出了一个笑来。
“你——开玩笑的,对吧?”他说,“老羊可是治疗系觉醒者……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是不是躲起来了?那老头惜命得很,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自打来了79号外城,他就出过城门两次,还都是为了咱们,哈哈哈……”
叶凌看着他没说话,他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彻底消失了。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将头转到了一边。
“他在哪?”他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