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毫无逻辑地大喊大叫,身体疯狂扭动,撞击着锁链和刑架,整个人彻底陷入一种疯癫狂乱的状态。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合时宜的疯话,将原本紧张严肃的审问氛围搅得一团糟。
佩劳斯看着诺亚这副模样,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放松和鄙夷。
看来这小子是真的被这些天的酷刑折磨疯了,一个疯子的话,谁会相信?
“卡尔西斯,你也看到了。”佩劳斯摊摊手,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庆幸和一丝得意。
“事到如今,还能问出什么?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毫无价值。我们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说着,仿佛一刻也不愿在这污秽之地多待,率先转身,脚步轻快地朝着地牢出口走去,背影透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
穆雷阴冷的目光最后扫过卡尔西斯和状若疯魔的诺亚,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也转身默然离去。
卡尔西斯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深深看了一眼仍在锁链中挣扎嘶吼、反复念叨着“门帘”和“夏诺尔”的诺亚。
那双之前还锐利明亮的黑眸,此刻被疯狂与混沌覆盖。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利落地转身,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间充满绝望和诡异气息的牢房。
沉重的铁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界微弱的光线,地牢重新被粘稠的黑暗与寂静吞噬。
嘶吼声、挣扎声、锁链碰撞声,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
黑暗中,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良久,诺亚缓缓抬起头,凌乱发丝下,那双漆黑的眸子在极致的黑暗中,竟亮得惊人。
如同蛰伏的野兽,哪里还有半分疯癫。
他扯动嘴角,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却浑不在意,只用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决绝,喃喃道:
“呼呼……妈的,夏诺尔……你这混蛋拜托的人,希望……别和你一样不靠谱才好……”
声音在死寂的牢房中轻轻回荡,旋即被更大的黑暗吞没。
走在返回驻地的路上,卡尔西斯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夜晚兵团的灯光将他金色的短发镀上一层暖光,却无法驱散他眉宇间的凝重。
诺亚最后那近乎癫狂的嘶吼——“门帘!夏诺尔!”
——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门帘……夏诺尔……”他无意识地低声重复着,脚步越来越慢。
诺亚绝不会在那种情况下说毫无意义的废话。
这一定是一个指向明确的暗示!
门帘……遮挡、掩盖、入口……夏诺尔……
突然,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思绪中的迷雾!
他猛地停下脚步,碧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门帘……跟夏诺尔有关……难道是指……”他想起了夏诺尔小队住所。
诺亚是在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提示他有关证据的可能与他们小队的驻地有关,或者说,关键线索就藏在那里!
“事不宜迟,我得抓紧时间了!”卡尔西斯低喝一声,再也顾不上身体的疲惫,立刻调转方向。
他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夏诺尔小队驻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必须立刻去确认!
与此同时,北司狱牢门前。
克里夫如同一座压抑着怒火的黑塔,带着一脸忐忑的芬克,来到了这座帝国司法体系中最阴暗的建筑之一面前。
森然的石墙散发着冰冷潮湿的气息,门口燃烧的火把跳跃不定,将守卫们的身影拉得扭曲变形。
“站住!什么人?!”
一名狱卒上前一步,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厉声喝道,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克里夫身上那股百战老兵的煞气,让他本能地感到畏惧。
克里夫懒得废话,瓮声瓮气地说道:“找人!”
他说着,就要直接往里闯。
“大人!请留步!”
那狱卒硬着头皮拦在前面,声音带着颤抖。
“进入北司重狱,需要……需要军法处或者更高层的调令!您……您有吗?”
“我调nmlgbz的令!!”
克里夫的耐心早已耗尽,心中的担忧和怒火瞬间爆发!
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股恶风,猛地挥出!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那狱卒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这蕴含巨力的一巴掌直接扇飞出去。
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墙上,滑落下来,当场就被哄睡着了。
站在克里夫身后的芬克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试图离这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远一点。
他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克里夫看都没看那个昏死的狱卒,扭头对着芬克,语气烦躁而坚决:
“芬克!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要是再找不到老夏,老子就直接去砸了佩劳斯那小子的营地!!”
说完,他不再犹豫,如同一辆启动的重型战车,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撞开了狱牢沉重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芬克看着他那决绝的背影,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小跑着跟了上去。
“老——夏——!!”
刚一进入阴森的第一层牢区,克里夫那如同雷鸣般的吼声就在空旷的走廊里炸响,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正在昏暗牢房里麻木呆坐或蜷缩睡觉的犯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大跳,纷纷惊醒,发出惊恐的低呼和一些含糊不清的咒骂。
见无人回应,克里夫脸色更沉,毫不犹豫地朝着通往下一层的阶梯走去。
芬克听着身后传来的那些充满恶意和恐惧的谩骂唾弃声,脸色发白。
只能紧紧跟在克里夫身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老——夏——!!”
第二层,同样的流程,同样的结果。
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更多被惊动的犯人的骚动。
克里夫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但他没有放弃,继续向下,走向那传说中关押重犯的、最深处的第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