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的“目光”转向靠墙的巨大书架。
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飞速掠过一排排书脊。
《武经总要》、《纪效新书》、《练兵实纪》……
这些寻常兵书她一扫而过。
突然,意念在书架最高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顿”住了。
那里放着三本用蓝色粗布包裹、书页明显泛黄脆弱的线装册子。
意念轻轻拂过封面残破的字迹——《六韬三略古注疏》、《失传阵图考》、《尉缭子精义辑佚》。
“孤本兵书?”苏晚晴的意念泛起一丝惊讶的涟漪。
她对兵书本身兴趣不大,但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张轮廓冷硬、眼神却格外专注的脸——萧珩。
那家伙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对这些东西应该视若珍宝吧?
上次见他书房里的兵书都翻得起了毛边……
“啧,顺手的事儿。”苏晚晴几乎没有犹豫,意念一动,三本珍贵的孤本兵书连同包裹它们的粗布,直接从书架最高层消失。
“就当……给你带个土特产?”
她心里嘀咕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有点牵强。
视线重新落回巨大的紫檀木书案。案头,一方砚台沉稳厚重,石质细腻温润如小儿肌肤,深紫色的砚身上天然分布着七颗圆润的、宛如活物的石眼。
旁边搁着一支狼毫笔,笔管是罕见的深紫色湘妃竹,毫尖透着纯净的玉色光泽,一看就知是千挑万选的上品。
“端溪老坑紫石七眼砚?极品玉顶狼毫?”苏晚晴的意念“啧”了一声,“李老贼附庸风雅倒舍得下本钱!”
她对这些文人雅物兴趣缺缺,但念头又是一转——某人那一手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字,配上这方砚这支笔,应该相得益彰?
“算了算了,放着也是暴殄天物。砚台,收!毛笔,收!”书案上最后两件值钱的物件也瞬间不见踪影,只留下空空荡荡的桌面,在灯下泛着寂寥的光。
书房也变得家徒四壁。
苏晚晴的意念体满意地“点点头”,穿透墙壁,兴致勃勃地“飘”向了后院更为私密的卧房区域。
深秋的寒意在这里似乎更重了,连虫鸣都已绝迹。
李崇道奢华的主卧里弥漫着名贵沉水香的气息。
苏晚晴的意念无视那些华贵的拔步床和屏风,直接“聚焦”在床头靠墙的位置。
意念如微尘般渗透进厚重的实木床架,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在感知中显现。
里面没有机关,只有厚厚一叠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银票!
面额最小也是千两,厚厚一摞,怕是有数十万两之巨。
“啧啧啧,老狐狸的棺材本儿?私房钱藏得够深啊!”苏晚晴毫不手软,“收!一张纸片都别剩!”
意念一转,“飘”向旁边一个更为精致、脂粉气浓郁的院落。
这是李崇道最宠爱的小妾柳氏的居所。妆台上,一个硕大的描金漆木妆匣敞开着,里面珠光宝气几乎要溢出来:
——赤金点翠的凤凰步摇尾羽颤颤
——镶嵌着拇指大南洋金珠的华盛华贵逼人
——整套的翡翠头面绿意盎然、水头十足
……
都是寻常官家夫人也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哟,小老婆的存货也不少嘛!”苏晚晴的意念毫无波动,精准地掠过那些俗艳的绢花和普通的银簪,只锁定最值钱的核心,“金步摇?收!金珠华盛?收!满绿翡翠头面?收!这匣子本身也挺值钱?收!”
描金漆木妆匣连同里面的顶级珠宝瞬间消失,妆台上顿时空了大半,只剩下些不值钱的零碎,显得格外寒酸。
意念体在李府上空无形的“盘旋”了一圈,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鹰隼。
从密库到书房再到主卧、小妾房,所有预先锁定的“价值点”都已被彻底清空,干净得连只耗子钻进去都得哭着出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和畅快感,如同温暖的潮水,彻底淹没了苏晚晴的意识核心。
那不仅仅是空间里堆积如山的财富带来的满足,更是一种“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带来的、近乎孩童恶作剧得逞般的纯粹快乐。
“啧啧啧…”意念在虚空中发出无声的喟叹,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叹与愉悦,“这李老贼,刮地三尺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啊!这些年到底吸了多少民脂民膏?这库藏肥的…啧啧!”
她“看”着空间里堆积如山的金银、熠熠生辉的珍宝、蕴含能量的东珠翡翠、以及那些足以让朝堂天翻地覆的账册密信,一股巨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叫什么?”意念愉快地翻腾着,“这就叫…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不对不对…”
她纠正了一下自己那点小小的“道德瑕疵”,换上一个更冠冕堂皇、也更符合“天道使者”身份的念头:
“这叫——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呃…好像也不太对…”
苏晚晴的意念顿了一下,随即被自己逗乐了,那点恶作剧成功的狡黠感再次占了上风。
“噗…算了算了,还是说点实在的——感谢贪官李老铁的慷慨奉献!年度最佳扶贫对象,非你莫属!这份‘厚礼’,本使者就笑纳了,保证花在‘刀刃’上!”
最后“看”了一眼下方那座在深秋夜色中依旧灯火点点、却已从核心被彻底掏空的宏伟府邸,苏晚晴的意念体再无留恋。
如同一缕彻底融入夜色的青烟,倏然拔高,轻盈地掠过尚书府最高的屋脊,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瞬息间便消失在沉沉的夜幕深处。
只留下兵部尚书府内,重兵把守的密库门前,两个值夜的护卫抱着冰冷的铁枪,靠着冰冷的墙壁,在深秋的寒夜里昏昏欲睡。
一阵裹着霜气的穿堂风猛地从库房方向卷来,带着一股奇异的、尘土飞扬的空旷气息,吹得他们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裹紧了单薄的甲衣。
其中一个迷迷瞪瞪地嘟囔了一句:“嘶…今晚这风…邪性…怎么感觉…库房里头在唱空城计似的…”
另一个不耐烦地踹了踹墙根:“闭嘴!瞎咧咧什么!这铁门栓得死死的,一只耗子都钻不进去!困死老子了…”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头一歪,又沉入了半梦半醒之中。
秋风呜咽着,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啪地一下,不偏不倚,正糊在了那个嘟囔邪风的护卫脸上。